原标题：文化周刊 | 走进《诗经》品春菜

■ 刘亮 徐晛岘

惊蛰过，文化万物长，周刊走进春日正盛。诗经两千多年前，品春《诗经》中也有着一片充满诗意的文化春天，那时的周刊走进人们在山野溪水中采撷野菜，春泽雨露浇灌着萌芽的诗经花草与人情，天地与人和谐并生。品春当我们跟随《风》《雅》，文化寻觅春菜的周刊走进踪迹，也是诗经一次与时空的交感，春来了。品春

参差荇菜，文化左右流之。周刊走进窈窕淑女，诗经寤寐求之。

——《周南·关雎》

荇

科别：龙胆科

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对“荇”有过详细的描述：“荇，一名接余，白茎，叶紫赤色，正圆。径寸余，浮在水上。根在水底，与水深浅等，大如钗股，上青下白。鬻其白茎，以苦酒浸之，脆美，可案酒。”

荇菜不仅给人们舌尖带来了春味，更给人们内心带来了浓厚的春意。在这个浪漫的季节，青年对少女的爱慕与荇菜一起在春风中自由生长。

后世文人的作品中也时常可见“荇”的身影，唐杜甫《醉歌行》说“春光淡沲秦东亭，渚蒲牙白水荇青”，而宋谢逸《晚春》诗则云“蒲芽荇带绕清池，锦缆牵船水拍堤”。

明张宁又有《菱叶荡》诗：“疎疎弱荇引春波，簇露牵风日渐多。”时至近代，徐志摩《再别康桥》里更是甘愿将自己化作水中的青荇，以表长情：“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春荇、春水、春天，自然呈现出一种和谐而灵动的美感，怎能不使本就多情的文人思绪荡漾呢？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

——《唐风·采苓》

苦

科别：菊科

《毛诗类释》中有言：“《唐风》：‘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传》：‘苦，荼也。’《邶风》：‘谁谓荼苦’。”二诗中所言野蔬即是苦菜，又名荼。根据《尔雅注疏》记载，苦菜“寒秋经冬历春乃成，月令孟夏苦菜秀是也。叶似苦苣，而细断之有白汁。花黄似菊，堪食，但苦尔”。

苦菜生长有着漫长的过程，春天的苦菜嫩芽之下是经历了深秋与寒冬历练的宿根。

苦菜味虽苦，但仍可在人们的日常饮食中见到它的身影。宋人王之望有诗云：“朝来食指动，苦菜入春盘。”刘彝更是对苦菜情有独钟，每每宴会“必欲主人设苦荬”。

《山家清供》中记录了苦菜的两种做法，一为凉拌，一为作羹：“其法用醯酱，独拌生菜；然作羹则加之姜盐而已。”苦菜也可作为调味料，包裹猪肉以腌渍之用，即《礼记·内则》所说“濡豚包苦”是也。苦菜同时也是著名的救荒本草。

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

——《豳风·七月》

韭

科别：百合科

韭菜虽四季常青，但春天乃是韭菜品质最佳阶段。早在《夏小正》中便有对春韭的记载：“正月囿有韭”。《冶城蔬谱》又曰：“山中佳味，首称初春早韭。”春韭是万物复苏之季不可错过的美味。苏轼诗云：“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黄庭坚诗云：“韭黄照春盘，菰白媚秋菜。”陆游也曾写下“同尝春韭秋菘味，共听朝猿夜鹤声”的佳句，绿莹莹的韭菜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含着饱满而浓烈的春意，进入人们的视野与餐食中。

收获韭菜的过程也十分有趣，陆佃《埤雅》中曾记载剪韭的方法，春天时常可以看到文人骚客们剪韭的身影。如杜甫“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刘子翚“一畦春雨足，翠发剪还生”。

韭菜因为具有剪而复生的特点，还被赋予了长生的内涵，如元代《农书》中描写韭菜：“剪而复生，久而不乏，故谓之长生。”韭菜营养成分高，不挑剔制作工艺，李时珍评韭：“可生可熟，可菹可久，乃菜中最有益者也。”

草长莺飞时节，剪韭食韭，让这抹春意盎然在舌尖吧！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邶风·谷风》

荠

科别：十字花科

荠菜为人们带来早春的气息，早春食荠已成风习。农历二月二一过，荠菜便陆续出现于菜市。荠菜外观算不上美丽，其叶为不规则粗尺状，其花顶生或腋生，花瓣小而白，生长在土地上，并不引人注目。

但荠菜自古便是受人喜爱的野菜，缘由在于其无需高超而复杂的烹饪技术，便可使人享用到来自春天乡野自然的清香与甘甜。《尔雅翼》云：“荠之为菜最甘，故称其甘如荠。”《毛诗集解》曾引《本草》云：“荠味甘，人取其叶作菹及羹亦佳。”人们的味觉往往是较为挑剔的，有道是“众口难调”，但荠菜却获得了广泛的好评。

范仲淹食荠吃出了音乐感：“陶家瓮内，淹成碧绿青黄；措大口中，嚼出宫商徵羽。”苏东坡食荠吃出了味外之美：“今日食荠极美，天然之珍，虽不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陆游食荠把归愁也暂且搁置了：“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

荠菜除了给人们带来味蕾上的享受外，其对身体也很有裨益。荠菜又名“净肠草”，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且性味平和，适合大多数人食用。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

——《召南·草虫》

蕨

科别：碗蕨科（凤尾蕨科）

《尔雅翼》云：“蕨生如小儿拳，紫色而肥。”《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云：“初生似蒜，茎紫黑色，可食如葵。”观察蕨菜的卷曲程度便可分辨其成长阶段，卷曲则嫩，展开则老。

春光中总是有美好的情事生发，少女南山采蕨，在暖阳与清风，虫鸣与花香中等待，期盼并与心仪的君子相遇。蕨菜除了寄托男女情思外，还含有退隐思归之意。《晋书》中记载张翰起归隐之念时，好友顾荣执其手曰：“吾亦与子采南山蕨，饮三江水耳。”另据《山堂肆考》记载，范仲淹曾向朝廷进献蕨菜，以提醒六宫戚里勿奢侈浪费。

蕨菜除了当季采当季吃外，蕨根还可加工提炼成蕨粉，制成蕨粑，适宜长期储存，不失为一个留住春天滋味的好方法。

宋代陆游对蕨菜尤为喜爱，其饮食诗中时常提及蕨菜，如“蕨芽珍嫩压春蔬”“晨飧美蕨薇”“箭笋蕨芽如蜜甜”等，给了其很高的评价。明人罗永恭的《捣蕨歌》，真真是把一整个春天吃进了肚里：“堆盘炊熟紫玛瑙，入口嚼碎明琉璃。溶溶漾漾甘如饴，但觉馁腹回春熙。”清人袁枚在《随园食单》中详细地描述了蕨菜该如何品尝：“用蕨菜，不可爱惜，须尽去其枝叶，单取直根，洗净煨烂，再用鸡肉汤煨。必买关东者才肥。”

山野之蕨，干净清甜，与春光一起等待着有缘人。

其实《诗经》中写到的春菜还有很多，如“于以采蘩”“匪莪伊蔚”“食野之蒿”“蓼彼萧斯”“言采其芹”等，蘩、蔚、蒿、萧、芹等，均是春菜。其中亦有不少为后世诗人反复歌咏。如苏轼笔下的“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范成大笔下“紫青莼菜卷荷香，玉雪芹芽拔薤长”等，皆满是春味。孔子曾说过读《诗》可“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我们不妨捧一本《诗经》去踏春，去结识美好的自然与天地万物吧。

（作者简介：刘亮，文学博士、绍兴文理学院教授；徐晛岘，绍兴文理学院硕士研究生）（刘亮 徐晛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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