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缓解!全球首个粪菌治癌临床试验完成,是今后方向吗?

[休闲] 时间:2024-04-18 16:02:45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焦点 点击:69次
近十年来,完全完成肠道菌群似乎成为了疾病治疗中的缓解“万能靶点”,但专家认为,全球目前相关研究仍旧处于初期阶段,首个试验应该给过热的粪菌方行业适度降温,转而在薄弱的治癌基础研究环节下更多功夫。

撰文 | 凌骏

根据《自然·医学》本月发表的临床一项“全球首例”临床试验结果,来自加拿大的今后学者首次在癌症一线治疗中引入了粪菌移植(FMT),证实了该疗法在晚期黑色素瘤患者中的完全完成安全性,并有望提高对PD-1免疫治疗的缓解反应。

通过从健康捐献者处收集粪便并在实验室中进行筛选,全球研究人员制备了“粪便胶囊”供患者口服,首个试验以期望体内的粪菌方肠道菌群处于对抗肿瘤的最佳状态。结果表明,治癌20%的临床患者肿瘤得到了完全缓解,整个实验组的客观缓解率达65%。

不只有“粪便抗癌”,“粪便抗抑郁”“抗炎症性肠病”“抗阿尔茨海默症”……随着微生物组学的发展,近十多年来似乎所有疾病都开始与肠道菌群相关。统计数据表明,2021年粪菌移植临床试验广泛分布在传染病(32.6%)、胃肠道(23.8%)、皮肤科(14.4%)和肿瘤学(12.7%)等领域。

是炒作还是希望?2019年《自然·医学》曾发表评论指出,微生物群研究正在蓬勃发展,甚至有人开发出能将粪便细菌计数发送到手机的“智能马桶”。现在需要对结果进行更谨慎的解读。

美国微生物科学院fellow、新泽西州立罗格斯大学讲席教授赵立平告诉“医学界”,由于技术门槛较低,粪菌移植的火热并不奇怪,“大家一窝蜂地进来,在低水平临床应用上不断重复,出现了很多参差不齐,甚至互相矛盾的结果,却很少有人深入下去,把基础问题搞清楚。因此,粪菌移植的火热反而对整个领域的健康发展有负面影响。

如何评价“粪便抗癌”试验?

“粪便抗癌”是近年来粪菌移植在疾病治疗探索上的重点方向之一。

早在2013年,来自法国和美国癌症研究所的两个研究团队初步试验发现,部分癌症治疗是依赖肠道微生物进而激活免疫系统。“学界开始关注到,肠道菌群可能会影响癌症免疫疗法的效果,包括使用抗生素后,免疫治疗的效果就会变差等,促成了‘粪便抗癌’研究的发展。”赵立平说。

作为一种高度恶性肿瘤,尽管黑色素瘤只占皮肤癌的1%,却造成了80%以上的患者死亡。直到PD-1等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出现后,晚期患者平均生存期增加至6年以上,但仍有一大部分患者治疗效果不佳,或治疗后发生耐药。

在前述研究中,加拿大学者招募了20名晚期黑色素瘤患者,在进行常规PD-1抑制剂(O药和K药)治疗前一周,医生先让每位患者口服了总计约40粒粪菌胶囊,每颗胶囊大约含有80到100毫克健康捐献者的粪便制剂,随后再行常规的一线治疗。

结果显示,20位患者中有4人完全缓解,9人部分缓解,2人病情稳定超6个月,客观缓解率和临床获益率分别为65%与75%。这要优于历史数据——在此前CheckMate067试验中,单药使用O药得到的客观缓解率为44%。

分析还发现,所有接受粪菌移植患者的体内,都产生了与捐献者肠道分布相同的菌株。其中对治疗有反应者的菌群情况得到维持,而治疗无效者,无一例外,随时间推移移体内肠道菌群又回复原样。

“这项研究总体设计比较完整,它不仅探索了粪菌移植的临床效果,还在一些免疫因子上做了分析,相应的动物验证试验也取得了阳性结果。”集美大学海洋食品与生物工程学院副教授、中国生物物理学会肠道菌群分会委员张正骁告诉“医学界”。

“但研究的缺陷也很明显,首先是样本量实在太小,不太具备说服力。”张正骁说,“其次给药的时间和频率的影响、供体和受体间肠道菌群的生物相容性等都未阐明,定植菌株的作用机制也不清楚。”

事实上,张正骁说的这些问题,大体也是当下粪菌移植领域的普遍情况。有统计数据表明,截止到2017年底,全球已经开展了大约4万例次粪菌移植治疗,2019年时,全球注册的粪菌移植临床研究项目超280个。但在火热开展的业务背后,对其机制有着清晰研究的比例少之又少,临床试验中也缺乏高质量的有效性数据。

“这几年粪菌移植直接用于临床治疗的程度,要远远走在基础研究前面。在某些疾病上,甚至肠道菌群和发病间的因果关系都还不明确,这其实是有一定风险性的。”张正骁说。

赵立平则对“医学界”表示,“比如前述研究,它确实体现了粪菌移植在肿瘤治疗中有一定的前景,但总归只是一个小样本,非随机对照的I期临床试验。总体而言,不管是抗癌还是应用于其他疾病,我认为粪菌移植是没有出路的。由于缺乏明确靶点,它终究只是一个过渡期的产物。”

一夜成为“万能靶点”的肠道菌群

最近一年,“粪菌移植”领域发生了两件大事。首先是去年11月30日,美国FDA批准了首款粪菌移植产品RBX2660,其通过导管灌肠给药,用于18岁及以上艰难梭菌复发感染患者。今年3月26日,相同适应症FDA再次批准SER-109,这是首款获批的口服粪菌胶囊。

两款药物的获批被认为是“微生态制药赛道的破冰”。很长一段时间里,粪菌制剂并不被认为是医药产品,一度被当作“偏方”,还出现过高价炒卖明星粪便的行为。直到2013年2月,粪菌移植被首次写入艰难梭菌感染(CDI)的治疗指南,并在当年11月被《时代》杂志评为年度“十大医学突破”之一。

“目前粪菌移植研究最透彻的,是治疗艰难梭菌感染,其发病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肠道菌群的生态失调。”张正骁表示。但也正是约2013年起,粪菌移植的适应症探索开始迅速增长,《科学》《自然》《细胞》一众权威杂志陆续刊登相关研究,肠道菌群似乎瞬间成为了“万能靶点”。

在看似毫不相干的自闭症领域,“肠脑轴”概念提出后,有研究提示自闭症患者和健康者间肠道菌群组成存在显著差异。也有动物试验发现,将自闭症患儿的肠道菌喂食小鼠后,诱导了小鼠产生自闭症行为。

基于一系列研究结果,2019年起,我国山东、福建、上海等地多家医疗机构陆续启动“粪菌移植治疗自闭症”临床项目,想入组的患者一度约不上号。2021年8月30日,在上海市卫健委发布《上海市菌群移植技术管理规范》中,自闭症、情绪障碍、多动症、抽动症等均被纳为探索粪菌治疗的精神系统疾病范畴。

各类论文呈井喷式增长,在“pubmed”中以“肠道菌群”检索,相关研究从2011年的248篇上升到2021年的8660篇:肠易激综合征患者经粪菌移植治疗后,排便功能有所改善;代谢综合征患者里,一些小样本研究提示粪菌移植后患者胰岛素敏感性增加;病例报告则发现,粪菌移植在严重多发性硬化症、危重症的多器官功能障碍,甚至新冠感染患者中都显示出一定疗效。

大热的背后,张正骁认为,原因之一是很多疾病当前仍缺乏合适的治疗方案,“比如代谢综合征里的过度肥胖,过去往往采取的是创伤性极大的切胃手术。因此学界希望能找到一些成本低、有前景、实践中安全有效的治疗方法。”

“但除了公认的治疗CDI,粪菌移植对其他疾病的疗效几乎都存在争议,只是程度不同。”张正骁说。争议还不只是来源于因果关系,“比如用粪菌移植治疗慢性免疫介导的疾病,这类慢性免疫介导的疾病病因复杂,并不是单一的肠道菌群失衡就能完全解释,而且肠道微生物对病理产生影响的时间窗口也很难判断。”张正骁表示。

赵立平同样认为,要谨慎看待各类结果中的“有效性”,“样本扩大后疗效不稳定、不同人群间差异化程度高等情况屡见不鲜。“有很多所谓的 ‘相关性分析’,说明了患者和健康人菌群不同。但到底是不同导致了发病,还是发病导致了不同?如果不继续研究下去,结果就失去了意义。”

此外,安全性问题也因事故的发生而被摆上台面。2019年,美国一位血液疾病患者在经粪菌胶囊治疗后,感染了捐赠者粪便中的多重耐药大肠杆菌死亡,美国FDA也因此紧急叫停了一系列相关临床试验,这引发了学界对粪便移植物的安全、技术实施监管的思考。

是时候给过热的粪菌“降降温”

粪菌移植是“包治百病”的万能疗法,还是研究泡沫堆砌下的昙花一现?赵立平认为,肠道菌群作为一个整体的生态系统,结构被破坏后会加重各种疾病,在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但具体到某个领域,是什么菌、造成了哪种特定的疾病,则要通过大规模的测序和合理的数据分析结合机制性研究来确定。

“现在的问题是,对不同疾病真正起作用的菌株没找到,因此摆脱不了对粪便供体的依赖。不管是直接用粪便做混悬液,还是冻干等处理后制成胶囊,安全风险、效果不稳定总归无法避免。”赵立平说。而回归到基础研究,大多实验室使用的关键技术依然十分粗糙。

比如做粪便菌群的数据分析,赵立平指出,最常用的方式是拿数据库里已知的菌株序列,和粪便中提取的序列进行比对。但肠道菌群的研究历史不长,粪菌中有很大一部分序列代表未知的细菌,是数据库里没有的,研究人员无法给它们分类、定功能,这些序列数据也就直接被丢弃不用了。这是大数据分析中常见的信息丢失问题。“别人没研究过的就不研究,那怎么找到真正的活性菌株?”

“在相同的疾病上,同一个“种”或者同一个“属”,有的文章说和发病正相关(有害菌),有的说负相关(有益菌),有的说不相关,归根结底前期大数据分析时就发生了‘信息扭曲’,一堆误差层层叠加,最终导致了‘临床假象’。操作中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但几乎每篇论文都在重蹈覆辙。”

“我一直在提倡不依赖于现成数据库的分析方法,从大数据本身出发,靠人工智能等技术就可以发现规律。”赵立平说,“最终应该是分离活菌药物,而不能满足于直接拿粪便制剂就给患者用,像撞运气一样,期待能起到效果。”

张正骁同样认为,目前肠道菌群的研究仍处于初期阶段,应该给于更加科学严谨的批判性思考,在薄弱的基础研究环节下更多功夫。

“在对粪菌移植理解的早期阶段,可以应用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预测模型,去识别受者和供者的微生物学特征,从而预测治疗的有用性、结果和安全性,有助于将它们开发为生物标志物,后期应用于个性化的诊断和治疗。”张正骁指出,临床试验也需要更严谨的设计,应该满足随机对照,同时进行数月、数年的随访,去考察治疗的稳定性以及长期安全性。

“此外,这个领域未来还要在生态学理论上进行更深入的探索,包括供体微生物移植后,其和患者体内微生物的共融和竞争,和环境因素如饮食等生活方式的互作关系等,这些都将决定粪菌将以何种方法成药、给药。运用生态学理论作为指导,我认为未来将在粪菌治疗中占重要的地位。”张正骁说。

指导专家

赵立平 美国微生物科学院fellow、新泽西州立罗格斯大学讲席教授

张正骁 集美大学海洋食品与生物工程学院副教授、中国生物物理学会肠道菌群分会委员

参考文献

1.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19-01654-0

2.https://www.clinicaltrialsarena.com/comment/microbiome-therapeutics-immuno-oncology-agents/

3.https://mp.weixin.qq.com/s/is8sNmAUtcSJdofZ39mIag

来源:医学界

责编:钱 炜

编辑:丰如雪

(责任编辑:娱乐)

    相关内容
    精彩推荐
    热门点击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