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懋元:在学生心中种下更多善的种子

[时尚] 时间:2024-04-20 17:28:48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娱乐 点击:54次

▲潘懋元(左)获英国赫尔大学名誉博士(1999)。潘懋

▲潘懋元(中)组织课题研究。元学编者按出版了我国第一部《高等教育学》教材,生心创立了我国第一个高等教育学硕士学位点、中种博士学位点,下更成为我国第一位高等教育学的多善的种硕士生和博士生导师……12月6日,创下我国高等教育领域多个第一纪录的潘懋潘懋元先生离开了我们,享年103岁。元学作为我国高等教育学科的生心奠基人,这位不想在高教领域留下哪怕一块荒芜的中种土地的大先生,给他的下更学生、挚友们留下了怎样的多善的种回忆,又给高等教育学科留下了哪些遗产?在电影《当我们海阔天空》中,潘懋中国高等教育学科奠基人、元学厦门大学文科资深教授潘懋元本色出演了一位教授。生心几十秒的镜头,商讨的是如何处罚学生。只见他突然站起来,用略带潮汕味的普通话说:大学的本质是培养人,我们的校训是止于至善,就是要在学生心中努力种下更多善的种子……首映礼上,主持人用百岁老人介绍这位中国电影史上年纪最大的演员。轮到潘懋元发言,他立刻伶牙俐齿地纠正:今年我才99(岁),并没有100(岁)。全场一片笑声。潘懋元说自己是被骗来的,骗他的人就是自己的学生、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长吴岩。几十秒的镜头拍了近三个小时。剧组给他安排了替身,却遭到拒绝,若要我拍,那就必须是真的我。这位努力在学生心中种下更多善的种子的先生,12月6日因多脏器功能衰竭,离开了他最爱的学生,却在我国高等教育史上留下了无尽佳话。12月10日,在潘先生的追悼会上,前来相送的人们默默地献上了一朵朵白菊花。最欣慰的是我的名字排在教师行列里人都到齐了吗?潘懋元问。班长回答道:先生,同学们都到了。他点点头说:好,我们开始上课。同学们好!我叫潘懋元,是你们这门课程的任课教师。那年,他已92岁高龄,给大家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洪亮的声音、清晰的思路和宏大的研究视野让孙辈学生、西南财经大学教育管理与政策研究所所长陈涛念念不忘。直到如今,教育界人士提到潘懋元的《高等教育学》,都仿佛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所云:‘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1988级弟子、广州松田职业学院原院长刘根正说。刘根正原以为先生给他们上过高等教育学课后就会退休。可老人家诲人不倦,而我却真的快要退休了。别人60岁过退休生活,而潘懋元的学术青春是在60岁后才焕发的,仿佛要把过去的时间一口气抢回来。1920年,潘懋元出生在广东省汕头市一个小商贩家庭。15岁第一次讲课时,他紧张得不知所措,十几分钟就把准备的内容讲完了,学生见老师没话可说,便在讲台下叽叽喳喳。第一次失败的教学让他潜心自学国外教育学书籍,从此爱上了教育学。先后执教于小学、中学、大学,当过小学校长、大学副校长的他深知,不能把大学生当成小学生、中学生一样来教育,大学要有自己的教育理论。在那个特殊年代,他坐了22年冷板凳,终于在1978年迎来了高等教育研究的春天。就在当年,潘懋元创建了我国第一个高等教育研究机构——厦门大学高等教育问题研究室。之后,陆续创下多个第一——出版了我国第一部《高等教育学》教材,创立了我国第一个高等教育学硕士学位点、博士学位点,成为我国第一位高等教育学的硕士生和博士生导师,以及我国高等教育学科当之无愧的开创者与奠基人。他的身体力行让人恍惚间忘却了他的真实年龄。82岁,潘懋元登上了海拔5020米的西藏米拉山;86 岁,他访问母校英国赫尔大学,之前他被该校授予荣誉科学博士。很多人询问他高寿的秘密,他认为无非是锻炼头脑,以及身怀倒头两分钟就能呼呼大睡的绝技。兴之所至,年逾八旬的他还会当场给大家做几十个俯卧撑。学生们却认为这归因于他开放的心态。90多岁时,他还像个老顽童一样捣鼓微信,一不小心发了个奇怪的表情包到群里,赶紧自嘲:终于被你们超过了。他的第一堂课必讲韩愈的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虽然学生认为他高山仰止,但他的内心热切期望学生能超过自己。100岁时,潘懋元还在给学生上网课。这堂时长1小时的课,吸引了全国3万多名师生。刚开始,他坚持要站着上课,这可把大家吓坏了。在众人的劝说下,他总算答应坐下,边坐边说:如果这样坐着还累,那我还能干什么?我一生最欣慰的是我的名字排在教师行列里。如果没有学生,我会很寂寞的。拥有近90年教龄的他,曾不止在一个场合说过这样的话。举办了30多年的先生沙龙五老峰宛如一条玉带,环绕厦大思明校区,半山腰上有一幢小别墅。山下是无垠的海、天边的帆。山上是研究生宿舍楼——凌云楼。从楼上望去,不仅能看到蔚蓝的海景,还可以看见潘先生在家附近散步。多少届学生都经历过这一幕——周末不愿意去看电影、跳舞、唱歌,而更愿意一路溜达着去往他们的精神家园。在情境中育人一直是潘懋元所提倡的。不只是课堂讨论、学术报告,让学生印象最深的还有他创设的先生沙龙,自1986年起,该沙龙已经连续举办了30多年。最初潘懋元的寓所就是那幢小别墅。说是别墅,其实客厅不过10平方米。2001年搬至前埔,离厦大约20公里,但学生还是愿意每周六坐公交车前去参加沙龙。前后两个寓所的客厅都不大,除了书柜,最醒目的就是沙发、茶几。每周六傍晚,主人都准备好花生、瓜子、糕点、咖啡、茶水,扫榻以待。沙龙从不限制人数和参加者的身份。一般三四十人,多则六七十人。人多的时候,门厅摆满了鞋子,阳台、门外和过道都站满了人。除了他自己的学生外,还有学生的学生。院友们回到厦大看望潘先生时,他都会说:你尽量安排在周末来,周六晚上在沙龙上和师弟、师妹们见个面,给大家介绍一下工作或研究的情况。阿特巴赫、许美德、罗兰德·舍恩、白杰瑞、阿里·谢沃、天野郁夫、有本章等国际知名学者到厦大讲学访问,总会被潘懋元邀请到家中沙龙。每年,大家都能在沙龙上见到国际知名学者、政府官员与社会名流,可谓星光熠熠。吴岩及高教司一行六人就曾专程到潘懋元家参加先生沙龙。得知此事,先生的弟子、时任教育部副部长林蕙青还特意在他们谈论时打电话向大家问候。沙龙所涉内容有两会时政、教育热点,师生的调研项目、论文选题等。没有主题就海阔天空地聊,谈学术、谈人生、谈理想……有时,学生辩论得面红耳赤,还成就了殷小平、王建华、肖海涛等善于问难论辩的知名辩手。潘懋元时常坐在离门最远的沙发上静听。在学生被围攻时,他会跳出来解围,我谈一点感受,这个问题很难做今天沙龙不做总结,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只做参考……他从不强加观点给学生,总是适时抛出问题、引出矛盾,让学生自己找到问题症结。再经过先生点拨,会有醍醐灌顶之感,就像苏格拉底的‘对话式’教学。他的弟子、厦门理工学院高等教育经济与管理研究所教授董立平回忆道。沙龙结束后,潘懋元坚持把大家送出门口、挥手告别,这一习惯他坚持了几十年。受其影响,厦大形成了最早的四大博导沙龙,举办者分别是教授王伟廉、邬大光、刘海峰、谢作栩。后来沙龙模式又移植到院友各自单位。不想留下哪怕一块荒芜的土地被盛名所累,很多人认为他高不可攀,甚至有人在参加潘懋元的面试之前紧张到快要晕厥。可熟悉他的人非常明白,他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一个极富同理心,强调经世致用、不愿将学问束之高阁的人。他关爱校内的弱势群体。为了传播教育思想、办学理念,他眼光向下,足迹踏遍全国各地,给从事高等教育、民办教育、高职教育、合作教育、普通教育及未来教育的单位把脉、支着儿。74岁,潘懋元应邀到中国石油大学(华东)(时称华东石油学院)作学术报告。当时这所学校还在山东省东营市办学,从济南到东营只能乘坐汽车,需要花费4个多小时,但他仍不知疲倦地从厦门赶到学校。在场师生无不动容。为什么潘先生仍不辞劳苦专程来到学校?作为当时台下的一名听众,刘华东无比好奇。直到成为了潘先生的学生,他才明白了。千里迢迢来到东营,是来自他的理想和作为。先生为了弥补中国高等教育被‘十年’耽误的缺憾,不想在高教领域留下哪怕一块‘荒芜的土地’,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办学困难的学校,他越要关心和支持。不久前刚刚卸任中国石油大学(华东)副校长的刘华东说。上世纪80年代,民办教育小荷才露尖尖角,潘懋元就呼吁关注民办院校。他说:如果大家希望有所建树的话,去民办校,那里将来会出教育家。那里没有官本位,没有过多的条条框框限制,如果干得好,它的位置就在人们心中。84岁,他带着学生们去西安考察民办院校,这是2003级博士生修读他主讲的中国高等教育理论研究课程的一部分。学生跟着他去了西安外事学院、西安思源学院等5所代表着陕西省民办高等教育水平的院校访谈。他要求学生不要急于表达观点,要调查再调查。被先生放到鲜活的教育场景中,会感觉一个明显冲突——我们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民办院校管理者的思考方式不同,先生就是要我们在这种冲突中体验高等教育的复杂性。写思辨性论文只要自圆其说就好,但解决实际问题却离不开问题的场景。他的弟子、湖南大学副教授徐丹说。90岁时,潘懋元带着王琪等学生到番禺职业技术学院调研。学校安排了保安到宿舍门口值班。调研结束,学生先行登上送站的汽车。潘懋元与负责接待的领导、老师握手道别后,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径直走向远远站在一旁的保安,与他握手说:这几天辛苦你了,非常感谢你!这一举动出乎大家的意料,保安也很诧异,赶紧跑上前握住潘懋元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应该的。先生以小小的举动给学生上了一堂生动的感恩教育课。王琪回忆说。毕业后,王琪签约到宁波职业技术学院。潘懋元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当前高职院校的实践探索很积极,但理论研究还很弱,你正好可以将理论研究与实践结合起来。高职教育将来一定会大发展,要把去高职院校工作当作事业,千万不能只当作一份工作,更不能当作跳板。潘懋元历来是板凳学问与行走学术相得益彰。1999年,他带着博士生到湖南调研。本可以坐飞机的他,为了和学生在一起而主动改乘火车。火车上,他在车厢里讲学,眉飞色舞之际,乘务员突然走过来问:你们是不是在搞非法宣传?众人忍俊不禁。不言之教为师、为学曾经的厦门大学高等教育科学研究所在囊萤楼,夏天有时学生上课会遇到涨潮,倒灌的海水涌上地面,踏浪上课浪漫之极。囊萤楼前有一棵临海望川的古榕树。在学生眼中,先生宛如那棵古榕树根深叶茂,而内心磅礴如海。新生入学第一学期,课上往往是潘懋元提问、学生回答。到了入学的第二学期,他不再提问题,而是转头往后看,眼光停留在哪名学生身上,就由哪名学生提问。如果学生所提问题不到位,他就会补充提问。广西民族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唐德海告诉《中国科学报》,这是先生评价研究生学业水平的一个特殊标准——观察学生的提问水平。其中的奥秘,很多人开始时不甚理解。唐德海慢慢想明白了,学术报告是讲述人研究的精华所在,听者若能在短时间内对主要观点和问题等作出准确判断,他一定是一名成熟的研究者。厦大高等教育研究的传统优势是理论思辨,但潘懋元一直努力推动实证研究。他的课堂、文章从来都是娓娓道来,无晦涩难懂的理论。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是他践行一生的理念。一次,某学生在课堂做展示,由于理论性过强,同学听了快要打瞌睡。这时潘懋元开始挠头,其他学生看情形不对,马上提醒讲台上的学生。慢慢地,我们悟出了先生‘挠头’的肢体语言作用。他的弟子、湖南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教授胡弼成说。在担任汕头大学特聘教授期间,他每学期都会到汕大工作一段时间。从教师公寓走到教学楼,有一先一后两个入口。有一次,还在汕大读研的刘志文陪他走路,先生问哪条路更近一些,刘志文想当然地回答先进的那条路近些。先生没有说话。过了两天,潘懋元告诉刘志文,后进的路更近,他带来计步器比较了两边步数。先生的不言之教告诉我们,做学问要讲事实、凭证据,不能仅凭感觉。上世纪90年代,汕头到厦门没有通高速公路,路上要走七八个小时。师生感叹路途不便,潘懋元听后摇摇头:你们想象力不够,到时候这边有了轨道,随时可上车,一两小时就到厦门。大家觉得不可思议,如今却早已变成了现实。先生对新事物特别敏感,总能敏锐地感受新时代、新技术的冲击,进而思考其对高等教育的影响。已是华南师范大学职业教育学院院长的刘志文说。把学生当孩子,把孩子当学生把学生当孩子,把孩子当学生的潘懋元花在学生身上的时间比子女还多。子女们回忆,小时候父亲管得很少,期末考试卷拿回家签名就完事,更多是不言之教。但4个子女个个争气,最终都有了一番自己的事业。重视育人,潘懋元也把教育公平落到了寻常处。他的弟子、西南交通大学国际学术组织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闫月勤在职读博的第6年,宿舍已被学校收回。为了完成论文,她住进了宾馆。潘懋元听说后让她搬离宾馆,租房子住,并在食堂吃饭。一向温润如玉的先生难得不近人情,让她十分诧异。因为育人要有特定的环境,不能搞特殊化,潘懋元说。她听后非常惭愧。谁想第二天早晨,小师弟就打电话说,先生连夜托他帮忙找到了一间学生宿舍给师姐。当时,我的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90多岁的老人既教育了我,也维护了其他学生的教育环境,还如此心思细腻地关爱学生。闫月勤回忆道。上海师范大学原校长杨德广让先生的弟子、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院长别敦荣谈谈你心目中的潘先生。他脱口而出,潘先生对人太好了、太好了,不管什么人,只要找到他,有求必应,无论是不是他的学生,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无论是硕士生还是博士生,都关怀备至。小辈们都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每年没有回去过年的弟子都会被他请到家或附近餐馆吃年夜饭。学生的结课仪式也是聚餐。有一次,潘懋元提议吃西餐。开餐前,他问大家是否了解吃西餐的规矩?众人摇头。只见背部微驼的他坐在餐桌前,左手拿着餐叉,右手拿着餐刀,一边演示,一边给大家讲如何使用餐具,以及餐具摆放的含义,好似一位邻家老爷爷。迎新晚会、中秋博饼必有潘懋元的藏头诗。他喜欢把一些学生的名字编成谜面,让大家猜。比如他的弟子、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教授郑若玲的名字,谜面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另一位弟子刘喜才的名字谜面被编成刘备三顾茅庐。谜底一揭晓,众人哈哈大笑。先生曾说过‘教师的幸福在于爱’。从初识恩师迄今的29年里,先生给我的感受是‘大鱼导正、小鱼欢随’,至教无声、大爱无形。郑若玲说。潘懋元百年华诞之时,厦大曾做过统计,40年来,他一共培养出326名博士研究生和759名硕士研究生,先后走进233所大学,出席报告会331场次,在报刊上发表文章600多篇,编著70多部专著, 以一己之力给大半个教育界树立了典范。2014年9月,潘懋元当选为全国十大教书育人楷模。在电视专题片《先生》中, 潘先生被誉为厦大的宝贝,也是国家的宝贝。(本版图片由厦门大学提供■本报记者 温才妃

(责任编辑:休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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