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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居儋:苦难老人的快乐灵魂

[探索] 时间:2024-04-25 12:43:53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热点 点击:69次

原标题:东坡居儋:苦难老人的东坡的快快乐灵魂

宋绍圣四年(1097),饱经沧桑、居儋倍受磨难的苦难花甲老人苏东坡,再贬任“琼州别驾,老人乐灵昌化军安置”。东坡的快军使张中与黎汉民众尽力关爱这位代表中原文化高峰的居儋“苏内翰”。然而,苦难当时的老人乐灵昌化军,瘴雨蛮烟,东坡的快非人所居。居儋东坡借住政府破旧的苦难“招待所”伦江驿,屋漏如注,老人乐灵“一夕三迁”,东坡的快而且还被朝廷派员查处而不得不搬出,居儋竟至“无地可居,苦难偃息于桄榔林中,摘叶书铭,以记其处”。东坡一生,在此遭遇最为惨痛的屈辱与迫害。次年起儋州又逢灾荒,粒米如珠,乡亲们偶送薯芋,亦难果腹,忍饥挨饿,瘦弱多病。快乐灵魂之下,是一个怎样的老人,一副怎样的躯体,承受着怎样的苦难?

(一)东坡三四十岁时即时常以老自居

煕宁五年(1072),东坡35周岁,自请外放任杭州通判已是第二年。跟随杭州太守参加吉祥寺万人赏花大会,“酒酣乐作,州人大集”。东坡即作《吉祥寺赏牡丹》:“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醉归扶路人应笑,十里珠帘半上钩。”一句“人老”,一句“老人”,但却有头簪菊花的欢乐,酒酣乐作的豪情。

神宗熙宁七年(1074)十一月,东坡以朝奉郎知密州军州事。次年十月,作《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38周岁的东坡,自称“老夫”,但词作豪放刚毅,强劲爽朗。无论如何,此词被后来史家与词论家都作为豪放派的开山之作。张志烈、马德富、周裕锴《苏轼全集校注》注释此诗,有评曰:“老夫,作者自谓。苏轼其年虚岁四十。称老是强调某种情趣而夸张的言词。”

神宗元丰元年(1078),东坡知徐州军州事。他亲率军民,戮力奋斗,战胜洪水,遂在徐州城北门之上建造黄楼,既为镇水,也为纪念。九九重阳节,东坡与王巩登黄楼,写下《九日次韵王巩》:

我醉欲眠君罢休,已教从事到青州。

鬓霜饶我三千丈,诗律输君一百筹。

闻道郎君闭东阁,且容老子上南楼。

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

此诗几乎每句均有旧典暗指,与“郎君”对应,东坡自称“老子”,诗句却处处雄健,字字豪放。纪昀评此诗曰:“此嫌有粗犷气。”

(二)东坡自己不断称“老”是有原因的

东坡早年即已才智过人,年轻气盛,有些自负,是难免的。在朝中见惯世态,时常恣意,虽不得志,自求倅杭,以至密徐太守,既有成熟老练的素常,也有居高临下的含意。而且,在一地“知军州事”,即为“老爷”,写作时自称“老夫”,也顺理成章。

世人尽知,东坡37岁知密州时,即已“鬓微霜”,只不过他认为“又何妨”。历经“乌台诗案”,更是“早生华发”。40多岁在黄州时“何殊病少年,病起头已白”,已经像少年一般,一病而白头。有早年苦读寒窗的劳累,有朝廷事务党争等压力,也有家中丧葬生计等折磨,心身疲惫,早生华发,因而半是自嘲、半是夸张,这段时期便不断自称老人。

三四十岁,自谓之老,年龄不是问题,心态也并不老,诗文中言辞所示,情绪所指,也是老当益壮之老,老骥伏枥之老,豪迈奔放,开阔豁达,峥嵘飞动,雄伟昂扬。

同样是被贬谪,黄州时期,有闰之相伴,子孙绕膝,家事宽和,文赋鼎盛。虽生活拮据,然而州守关爱,有城东坡地;虽瓦砾遍布,却地亩广阔。黄州东坡,“鬓霜饶我三千丈”,豪气满怀十万行。

惠州时期,岭南异域,财物不继,饮食不适,樽俎萧然,仍有惠循二守馈送薪米;白鹤峰居,墙里佳人,朝云六如,敛云凝黛,苏迈苏过,子孙相守;半亩青菜,芥蓝菌蕈。此时的东坡,家事少忧,身心尚健,“少壮欲及物,老闲余此心”。东坡虽“白头萧散满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却也得以“春睡美”。

(三)儋州之老,才是东坡生命中真实之老

真正步入晚年,则是花甲已逾,垂老投荒,海外儋耳的东坡。他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忧患不已”,“须鬓雪白”。苦于病痔,走路不便,柱杖已成日常“标配”。虽有过儿服侍,但时常“萧条半月”,食不果腹。

东坡一生,为饥肠所累,儋州时期,恐以为最。后世论者,或许研究与欣赏东坡此时意志与品格有余,而认识与重视东坡父子时常为吃饱操虑则不足,只看到东坡潇洒超脱的风流气韵,未觉察东坡精神与身体承受的苦痛和折磨。

初抵儋州,东坡“饮咸食腥”,极不适应。他要买米,并且很想如同黄州一样,自己有一块地,春种夏收,自食其力。他作《籴米》,表达这种强烈愿望:“籴米买束薪,百物资之市。不缘耕樵得,饱食殊少味。再拜请邦君,愿受一廛地。知非笑昨梦,食力免内愧。”

获悉弟弟苏辙得第四孙,东坡写诗祝贺,告诫说:一餐一饮,自得其乐,不必去求乘车加冕,官位爵禄;希望孙辈早些谋划两顷田地,自食其力,不必如同东坡自己那样去做八州太守:“箪瓢有内乐,轩冕无流瞩。人言适似我,穷达已可卜。早谋二顷田,莫待八州督。”(《借前韵贺子由生第孙斗老》)。

听说弟弟苏辙近来瘦了,即作《闻子由瘦(公自注:儋耳难得肉)》。他说:“土人顿顿食薯芋,荐以薰鼠烧蝙蝠。旧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虾蟆缘习俗。”作《和陶〈乞食〉》诗说:“渊明端乞食,亦不避嗟来……幸有余薪米,养此老不才。”想当年,“十年京国厌肥羜,日日蒸花压红玉”。而今“相看会作两癯仙,还乡定可骑黄鹄”。变瘦了的弟弟与生活极为艰难的哥哥,将来如果回家乡去,两人清瘦如仙,骑一只大鸟就可以了。陶渊明曾有《乞食》诗,记叙因饥饿而出门借贷之事。东坡作《和陶〈乞食〉》诗说:“渊明端乞食,亦不避嗟来……幸有余薪米,养此老不才。”

由此,东坡生发“但愿饱粳稌,年年乐秋成”(《和陶·九日立闲居(并引)》)的美好期冀。现实比想象残酷得多。抵儋次年,灾荒少产,“米皆不熟”,“儋人无蓄藏”,“资养所给,求辄无有”。“北船不到米如珠,醉饱萧条半月无”,东坡不得不到东家祭灶台前去吃些祭品充饥。甚而至于除夕之夜饥肠辘辘,以牛粪烧几个小芋头就过新年了:“松风溜溜作春寒,伴我饥肠响夜阑。牛粪火中烧芋子,山人更吃懒残残。”(《除夜访子野食烧芋戏作》)为了生存,东坡“尽卖酒器,以供衣食。”他也尽力自己动手,解决饭菜之事:“红薯与紫芋,远插墙四周……一饱忘故山,不思马少游。”(《和陶〈酬刘柴桑〉》)偶有一二次可以放开肚子吃,便觉尽是人间美味:“过儿忽出新意,以山薯作出玉糁羹”,东坡即感到“色香味皆奇绝,天上酥陀则不可知,人间决无此味也”。(《过儿忽出新意……》)乡亲送一些生蚝,顿觉“食之甚美,未始有也”。(《食蚝》)

然而,元符二年,灾荒愈甚,米贵如珠,东坡遂“有绝粮之忧”。“旦随老鸦起,饥食扶桑暾”,(《入开元寺》)早上早起,饥饿时吞噬一些东方的阳光。老小二坡同学龟息法,“吸初日光咽之”(《学龟息法》)……居儋三年,东坡瘦弱多病。“老人住海外如昨,但近来多病瘦弱,不复如往日。”(《与元老侄孙四首(其一)》)离琼北归时的东坡先生,竟至“病骨瘦欲折,霜髯籋更疏”。(《和孙叔静兄弟、李端叔唱和》)

面对诸般生活磨难,东坡习以为常。然而精神世界的抚慰缺失,使东坡难免心生郁闷。贬谪之痛,生活之苦,朝云之故,子孙别离,相见无期。昌化军使张中因关爱东坡而被免职、调离;后任守官定是接受“教训”,再与东坡父子无涉,也因此而史册不载。东坡居儋期间困穷日甚,亲友疏绝。“从我来海南,幽绝无四邻。耿耿如缺月,独与长庚晨。”(《和陶〈杂诗〉十一首(其一)》)多有书信和诗作,寄与中原友好,表露孤独之情:“海外穷独,人事断绝。”“此中枯寂,殆非人世。”“厄穷至此,委命而已。老人与过子相对,如两苦行僧耳。”虽给友人书时自曰“胸中亦超然自得,不改其度”,是为使友人“知之免忧”,而“老病之馀,复此穷独”,与众亲友“后会无期”的心境与状态,是难以掩饰的。

在军使张中和儋州乡亲们面前,东坡是快乐而风趣的。每每独处,或触及情景,他仍难免生发万种感慨:“与幼子过南来,余皆留惠州。生事狼狈,劳苦万状。”(《与杨济甫二首(其一)》)天涯已作无家客,“举族长悬似细腰”。红颜尽去,子孙别离,年老体衰,孤鳏海外,“流离僵仆于九死之余”。而且不知此番境遇何时终结。只有此时此地,东坡才悲切苍凉地想到:家室完整、子孙康健、生活稳定、衣食皆备,这才是做人、为宦之大福。而这一切的基础,仍是“民以食为天”的古训所示。身贬海外,而仍在内地的子孙及其妻小十多口人,因受东坡牵连,生计也十分艰难。此事时常萦绕心头。东坡念及此事,不能不喟然长叹:“老去尚贪彭泽米”,“宦游莫作无家客”(《自昌化双溪馆下步寻溪源至治平寺二首》)。这些,都不可能是他杭州高就、衣食无忧、家室欢颜之时所可写出的。甚至,他居杭州时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晚年当真会成“无家客”,当真“尚贪彭泽米”。

儋州时期,尽管意志顽强、人格成熟、思绪豁达已至巅峰状态,然而,此时身体之老、心境之老、穷独之老,则是老气横秋之老,老态龙钟之老,愧对远方子孙的无能为力之老。

元符三年(1100)五月,东坡获旨北归,离别儋州时,再作《儋耳》诗。

霹雳收威暮雨开,独凭栏槛倚崔嵬。

快意雄风海上来。

野老已歌丰岁语,除书欲放逐臣回。

残年饱饭东坡老,一壑能专万事灰。

论者往往只赞赏颔联,感叹垂天雌霓之美、快意雄风之壮,而忽略了最后两句:“残年饱饭东坡老,一壑能专万事灰。” 自己年事已高,此生余年,只要能吃饱饭,有栖身之地,就再无奢求了。可见儋州时期,晚年东坡,“彭泽米”已成当务之急,“饱饭”对于东坡,已然成为强烈的诱惑和生命的企盼,是东坡北归之后的第一目标。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在回首三年、告别海南之际由衷赞叹“兹游奇绝冠平生”,而且恰恰正是这三年中常人难以承受的苦难、常人难以感受的快乐和常人难以收获的功业,使得老先生宁可“九死南荒”。而九死之一,或许就是饥馑而死吧?

然而,东坡居儋,却以超乎寻常的意志与激情,为乡亲们做事,与乡亲们同乐,“食芋饮水,著书以为乐”,创作完成大量诗词文赋,并且撰写完成代表自己真正功业的三部著作——《东坡书传》、《东坡易传》、《论语说》。

李公羽,海南省新闻工作者协会副主席、中国苏轼研究学会副秘书长、海南省苏学研究会党支部书记兼理事长(李公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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