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日记 | 徐则臣:纪行指南,如何“看、悟、写。”

[休闲] 时间:2024-03-28 17:43:33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焦点 点击:68次

原标题:海南日记 | 徐则臣:纪行指南,海南如何“看、日记悟、徐则行指写写。臣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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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10日,南何星期一 海口

在海南的看悟第十天。十天里能看多少东西?而且是海南一路马不停蹄。

上午在海南大学开了一个座谈会,日记是徐则行指写对“海南日记”项目第一期的回顾,主题袭用了“日记”第一期的臣纪主题:灯下遇故人。主办方的南何初衷也许是,白天作家们漫游海南,看悟访古问今,海南当然主要是日记访古,比如苏东坡、徐则行指写海瑞、黄道婆、白玉蟾、丘濬、张岳崧等人,望闻问切后,然后回来写日记,以文字的方式于灯下再遇了故人。行程差不多也是这样执行的,从海口出发,从西海岸绕海南岛逆时针转圈,到东海岸,再回到海口。只是这样一圈下来,遇到的“故人”就不止这些了。人是“故人”,物也可以是“故人”,事同样算“故人”。我们与海南已知的、应知的、可知的历史、文化、现实不断相遇。

这个说法诗意盎然。但我的理解里,“灯下”的义项里还需添加一个“灯下黑”。往往如此,你会想当然地以为某事你本就明白,你也认为这件事你必须明白,事实却是,你根本就没明白过。它一次次与你擦肩而过,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它就是你的“灯下黑”。灯下黑是对常识的习惯性忽视。

海南是我的灯下黑。

从来没有想过要认真地去研究一下海南的历史,我想当然地认为海南就没有历史。1988年才建省,又孤悬海外,能有什么历史?我把建制之新简单地等同于问世之新,似乎整个海南也是1988年才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海南日记”团队把“访古”设计为重点时,我颇不以为然。偏偏地理学得也不济,搞不清海南并非天然地与大陆天各一方。亿万年前,海南是整个大陆的一部分,恐龙、猛犸、大象和猴子都可以悠闲地从现在的广东来到海南,它们漫不经心地一路向南,永远也不会想到,抬起的那只脚再也回不到广东的土地上了。火山爆发,地壳运动,海水上涨,连接大陆的低洼通道变成了琼州海峡。

在此之前,我对海南历史的认知,最清晰的上线只到北宋,那时候苏东坡被贬谪到了儋州。对我来说,苏东坡就是海南历史和文化的起点。历史上的海南确曾瘴痍遍布,生活环境比较恶劣,却也并非杳无人烟。这一次环岛行程,实地参观了几个考古遗址后,我在我一个人的海南史中,已将海南的年份实实在在地向前推了五千年。好几个考古发掘都表明,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在多个面海且有淡水的高台地上群居生活。更有资料显示,海南的人类社会历史肇始于一万年前的“三亚人”,这也由考古提供了力证。

博物馆也帮了我大忙。“灯下黑”此处也适用。到一个国家或者城市,我习惯先看博物馆,它可以帮你迅速建立起对这个国家和城市的整体认知,但对海南,我竟然“灯下黑”到了连这个习惯也忘了。比如走进最重要的海南博物馆时,已是曲终人散的时刻了。

十天的走读解决了我的灯下黑。边看边读,每天回到酒店再以文字的形式将阅读、观察和思考梳理出来,而写作的过程又是更深入的思考与梳理,一个无限逼近真实的海南逐渐出现在我的头脑里。这时候,我差不多才有了点胆量小声说,我懂得一点海南。走、读、写三者的合力,驱散了我的灯下黑。

那么,真实的海南是什么?你可以说,是你能获得的无限准确、条分缕析、可堪盖棺论定的历史、文化、现实、风俗和民情。但对我这样的小说家来说,这些固然也重要,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细节。是一个个鲜活的表情、气息、味道;是真实的切肤之痛、切肤之感;是五月初就蹿升到三十七度的高温;是午后的阳光落到身上针刺般的灼热;是两个小时不洗脸就湿热得怎么都克服不掉的油腻感;是久温塘冷泉里一群小鱼啄你脚的麻和痒;是沿海的馆子里每餐都要端上来的文昌鸡和蒜泥时,你忍不住再次的感叹:不用十天你就会透支全年吃鸡和吃蒜的指标。

真实的海南在一个个细节里。这些细节说陌生也陌生,因为它们是海南的;说不陌生也不陌生,因为海南之外的此类细节也大同小异。在这个意义上,它们也是我的“故人”,我在海南的“灯下”克服了“灯下黑”后“遇见”了它们。此行于我,与其说是重新认识和发现海南的过程,毋宁说是海南帮助我重新唤醒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和细节的过程。

我很清楚,对“海南日记”主办方而言,我的任务就是要在“灯下”多多地遇见“故人”。没问题,我尽力了,“故人”绵绵不绝。但我也存了一份私心:在灯下我该如何去遇见呢?这是个写作学的问题、文体学的问题、文学发生学的问题。说好了体裁是日记,但此日记必然非彼日记。日记可以流水账,可以不循章法、胡言乱语,可以不必、不足、不能与外人道也。但这个日记不行,要每天发表,公之于众。儿童不宜者不行,怪力乱神者不行,血腥暴力者不行,政治不正确者不行,有碍观瞻者不行;你不能自说自话目中无人,也不能薄情寡义情味尽失,脸板成官样八股和高头讲章,如何拿捏好个人的情趣和色彩与公共话题及接受之间的那个度,就成了一个要费思量的问题。

因为它是面向公众的日记,且出自作家和诗人之手,你的文学性必须有保证。在日记的自由放松之外,你要有“文章”意识;所谓文章,把它理解为散文随笔大体不谬;又因为它在相当程度上偏向游记,“海南日记”就对我们的文体提出了更多也更高的要求:它起码是日记、散文随笔和纪实的游记三者的结合。坦白地说,囿于才力,我的写作速度本就不快,现在更慢了,最慢的一篇花了我六个小时。耗时长不等于写得好,但它至少表明,在这一文体的写作上,我是舍得花力气的。我也乐意花这个力气,端文学的饭碗,就是干这个的。也算“灯下遇故人”的又一解吧,只是这个“故人”变幻莫测,常变常新。

现在,我的“海南日记”要结束了。作文总是如此,开篇艰巨,煞尾更难,情是愈发饱满,心却渐趋空落,你不知道究竟该作何言。那便就此打住,沉默且感谢,感谢作为“故人”的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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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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