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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纣王,终于不是恋爱脑了”

[休闲] 时间:2024-04-19 14:03:24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热点 点击:58次

公元前1046年二月甲子日,周武王陈师牧野,不恋与殷王决战,爱脑一日而破纣之国。纣王终于

因为此役颇具传奇色彩,不恋从先秦起,爱脑与之相关的纣王终于传说就不断流传,宋元时期,不恋出现了话本《武王伐纣平话》。爱脑到了明朝,纣王终于久经书场和书业淘洗的不恋小说家则通过他们恢宏的想象力,创作出了百回本的爱脑《封神演义》,讲述商周背景下的纣王终于人间、神界双重大战。不恋

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爱脑鲁迅称《封神演义》“不过假商、周之争,自写幻想”,评价不高。然而其“侈谈神怪,什九虚造”的面目却给后世留下了一块改编沃土,最近上映的《封神:朝歌风云》即为之一。

不过这一回,电影似乎有意另辟蹊径,试图在神魔背景下,讲述一个“人”的故事。

01 纣王,有魅力的坏人

《封神演义》是一个昏君明君、忠臣奸臣的故事,它是明朝人感兴趣的事情,今天观众可能已经不太在乎了。电影《封神》抛却了古老的叙事模式,转而以亲情为主导,并设置了两组对照关系——纣王殷寿及其儿子殷郊、姬昌及其子姬发。

《封神演义》中姬发的出场其实很晚,电影却将姬发变成了绝对主角,且为了制造姬发与殷寿的冲突,将原本质子的身份从伯邑考换给了姬发。姬发几乎是在殷寿的教导下成人,殷寿成了他精神上的父亲。因此,纣王必须有一个全新的形象。

此前的影视作品中,纣王一直是暴君的代言人,形象大多都很单薄。这样的人显然无法赢得姬发的追随。

所以电影开篇就让纣王上了战场,展现他骁勇善战的一面。在与臣子、质子的角逐中,又让他凭借高超的管理,甚至是“PUA”能力,大获全胜,加上费翔的外形加持,他成了一个“有魅力的坏人”——想要呈现他作为“人”的一面,那就不能只有坏

事实上,这反而是符合历史原型的。

历史上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纣王是一个暴君,反而有很多证据显示他是一个有作为的君主。比如《史记·殷本纪》中就是这么描述他的:“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

纣王确实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人。他进行了积极的政治改革,用兵也取得了一些成绩,甚至文采、智识也非同小可——“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史记·殷本纪》)。他的这些能力在后来也被传颂,甚至被夸大,说他能拉住九头牛、能把铁钩抻直、把铁棍融化。

就连《封神演义》的里也多次提到过纣王的勇武:他刚出场的时候,御花园飞云阁有一条大梁塌了,他托梁换柱展示出非凡的神力(这个情节在史籍上也是有原型的)。可以说,纣王本人的形象是非常吸引人的。

那么他为什么会被塑造为今天这么一个暴虐无道的形象呢?民国时期的历史学者顾颉刚专门做出过解释,他的一篇名为《纣恶七十事的发生次第》的文章,相当于整理了纣王的罪状统计表。

实际上纣王的罪状并不是在当时就那么多,而是在数千年来的流传中,慢慢被加到他身上的。

周武王姬发应该是最了解纣王的人,但他在征讨纣王的时候也就只找了五条罪状——一是酗酒;二是不用贵戚旧臣;三是重用小人;四是听信妇言;五是荒废祭祀。酒池肉林、剖腹挖心,都没有。如果说纣王真有这些罪状,周武王能不说吗?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秦汉时期才流传起来的,已经过了800多年了。

《论衡》里有一句话:“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就是说纣王的恶没那么厉害,但因为他是亡国之君,所以大家把恶都归到他身上去了。

这其实这是君主时代的一种话语体系,是说给皇上听的——不要成为暴君,会亡国的,暴君的反面是明君,你最好成为明君。

另一方面它也是老百姓的一个想象。民间文学有个概念叫“箭垛式人物”,就是说这种人物好像一个靶子,大家把所有的东西都安插到他身上。诸葛亮就是一个箭垛式人物,草船借箭、空城记都不是他的谋略,但人们在口口相传之中把这些智慧的故事都赋予他了。纣王也是个箭垛式人物。

02 妲己只是纣王欲望的投射

在刻画殷寿的魅力之外,电影《封神》也试图让他的恶变得更立体。历史上,纣王殷寿是正常继位的。但在电影中,他被塑造成了一个野心家,为了权力杀死了自己的哥哥和父亲。妻子姜王后不满他的种种行为,前来劝谏,并意图杀死妲己,最后反被妲己杀掉,他对此也无动于衷。

妲己与纣王向来是相伴相生的,或者说,她与纣王的恶是相伴相生的。即便影视剧中妲己的形象已经有过多次改编,力图使她不只是一个“狐狸精”,但她留下更多印象的,似乎仍然是“红颜祸水”,用美色与法术操纵纣王,使得原本的一代明君变得荒淫无道。

显然,今天再用这样一套叙事是行不通了。

电影《封神》中的妲己,是冀州侯苏护的女儿,苏护因“永不朝商”的大不逆行径被殷寿带兵征讨,最终斩杀于冀州城下,妲己为追随父兄,以死明志。就在这时,被殷寿之血解除封印的九尾白狐,顺势附身妲己,她于是又“活”了过来,最终被当做战利品带回了朝歌。

还未成为商纣王的殷寿发现妲己的舔舐有助伤口恢复,决心利用她的法术登上王位。在影片中,即使已经幻化成人形的白狐,未脱离兽性,不是妖怪,更像宠物。它作恶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了报恩。

纣王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蛊惑。电影里有这样一个情节,比干、殷郊等人把妲己弄到了神庙里,逼着她现出原型,希望纣王能认清妲己的真面目。但纣王眼见着比干被挖心,也明知妲己是妖的情况下,仍然说:“你们说她是妖,我还说她是祥瑞呢?”

除了维护妲己,纣王的这一说辞,其实还有另一重意思。

白狐(或九尾狐)从先秦开始一直就有两重身份、两个象征意味:一个是能害人的妖兽,另一个则是祥瑞之兽。

《尚书大传》中记载:“文王拘羑里,散宜生之西海之滨,取白狐青翰献纣,纣大悦。”这个故事是说,周文王被纣王抓去关了之后,西岐想要把他赎回来,就四处搜集金银财宝和珍禽异兽,找到了一只白狐和一只青色的野鸡,送给纣王之后,纣王非常高兴,就把周文王放了。

在纣王心里,当然认为自己是得到了祥瑞,而肯定不是一只妖兽。

还有一个传说:大禹因为忙于治水,年纪很大了仍未婚娶,他很焦急,这时有一只九尾狐出现在他眼前,大禹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即将成家立业的象征,后来他果然娶了涂山氏之女。

白狐或九尾狐代表祥瑞的说法,一直延续到汉代甚至南北朝时期,如果一个地方出现九尾狐,就意味着就上天表彰君王,认为这个君王是有德行的。

《瑞应图》说“九尾狐者,六合一同则见”,这东西不仅是祥瑞,等级还相当高。所以殷寿看到白狐就说这是祥瑞,其实是他心理的一个投射,他想成为天下的王嘛!

不过,和祥瑞并行不悖,白狐也象征着妖异,它是一种妖兽。《山海经》里有一座山叫青丘之山,青丘之山有一种怪兽,名叫九尾狐,叫起来像小孩哭,还会吃人——显然,这是一种妖兽。

对妖兽的恐惧和距离感,一直从汉代延续到《聊斋志异》。变成美女来害人,是这种妖兽常见的手段。妲己是九尾狐所化,迷惑纣王以致亡国的故事,历朝历代都有人讲,大体上差不多,只是详略有别。

南北朝时期,妲己是九尾狐变身的故事甚至进入了童蒙读物《千字文》中:“一入朝歌,捉得纣,杀之。捉得妲己,付与召公,令杀。召公见其姿容端正,一叹而百美,不忍杀之。留经一宿,太公谓召公曰:‘纣之亡国丧家,皆由此女,不杀之,更待何时!’乃以碓剉之,即变作九尾狐狸。”(日本京都大学图书馆藏北朝李暹注《纂图附音增广古注千字文》)

白狐身上为什么有这两个相反的象征?可以留给学界去讨论,不过,它确实呈现了中华文化的复杂性。

有趣的是,大概统计一下就会知道:认为它是祥瑞的,往往是帝王,是一种政治需要;而认为它是妖兽的,往往是老百姓,是一种民间对自然界动物的敬畏或恐惧。电影正好把这个复杂性传达了出来,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为妲己正了名:祥瑞亦或妖异,全由纣王决定,她不过是纣王欲望的一个投射罢了。

03 渴望亲情,却只得到了权力

电影《封神》没有脸谱化纣王的恶,反而给它安排了来由。作为家中不受宠的小儿子,殷寿自小被区别对待,冲锋陷阵危险的事情他去,富贵荣华享乐的事情都留给哥哥。眼见着王位也是要传给哥哥了,他这才铤而走险,借妲己之手,控制哥哥杀死父亲,夺得王位。

杀掉父亲登上王位后,殷寿也并没有安心,而是担心自己将会遭遇同样的命运。这时的殷郊其实对父亲充满了崇敬,甚至愿意替父自焚。但在殷寿看来,他的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权,也就是为“弑父”做准备。

殷寿陷入了盲目的自怜,既得不到父亲的爱,也无法获得儿子的爱,甚至发妻也来劝谏他。他想到的解决方案是,求神问道以长生不老,并牢牢握住权力。然而这之后,他的恐惧其实在一步步应验。

在看到父亲公然维护狐妖后,殷郊幡然醒悟,决心要杀掉父亲及妲己,为母报仇。这一改编明显借鉴了话本《武王伐纣平话》,在那版故事中,妲己害死了姜王后,殷郊就此走上了反对妲己和纣王的道路。

之后,他在浪子神庙中得到了浪子神的帮助,被赐予了一把名为“破咒之斧”的大斧,专门用来杀他父亲。殷郊因此成了武王伐纣的急先锋,他怀着对父亲以及妲己的刻骨仇恨,誓要为母报仇,最后亲手砍掉了纣王的脑袋。

《武王伐纣平话》中的殷郊

这个故事今天听起来也是很震撼,在封建时代,就更挑战了当时的政治正确。所以在《封神演义》里,为了使他最后回归到父亲这一派,就给殷郊添了一个兄弟殷洪,并一步步合理化他的行为。好在电影《封神》没有回避殷郊的“弑父”,并不追求一种刻意的政治正确。

其实,殷寿也有过一些真情流露的时刻。

电影里,当他和姬昌以父亲的身份对峙时,羡慕于姬昌的儿子为保护他死去,而自己的儿子只想着杀掉自己,又痛苦于自己儿时的回忆,认为父亲不爱自己。只是他很快便恢复了王的本色,对吃下了肉饼的姬昌说:“你尝不出他的味道吗?”

《封神演义》里,姬昌善于未卜先知,为了骗纣王,明知面前的肉饼是用自己儿子的肉做的,仍吃了下去。

这在历史上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化转折的标志,“文王食子”促使了周推翻商所崇尚的鬼神文化,决心建立伦理社会,也直接决定了中华文明的走向——“敬鬼神而远之”,从原始走向人文

殷寿造就了周围人的悲剧,自己却也终究成为一个悲剧。殷郊死后,他向姬发承诺,只要取来姬昌的项上人头,就会立姬发为太子,成为自己真正的儿子。可惜他并未如愿,姬发最终不仅没杀姬昌,还把利剑刺向了他。因权力放弃亲情的殷寿,试图用权力换回亲情,注定只能以失败告终。

封神系列故事向来都以猎奇取胜,人们更耳熟能详的是姜子牙、申公豹、哪吒……在商周之战中辅助两派夺权,各显神通,“人”反而在其中隐身了。电影《封神》的难得之处在于,在一个恢弘的背景之下,挑选了一个巧妙的角度,去讲了一则关乎亲情的、人的故事。

这实际上也拓展了封神故事的边界,《封神演义》本质还是借神魔幻想书写人间,人才是核心。电影《封神》领悟到了这层内核,又用现代视角重塑了这个故事。于是,悬浮着的“神话”落了地,最终回归了“人话”。

作者简介:李天飞,知名作家、学者。北京大学中文系古典文献学硕士,曾任中华书局文学室编辑,中国诗词大会1-9季命题专家。著有《号令群神:李天飞封神笔记》《三千六百年封神纪》等。

*本文依托与李天飞老师的采访实录完成整理撰写,文章经李老师审阅。

(责任编辑: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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