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日签 | 甫跃辉:多少酒才能流成一条河

[时尚] 时间:2024-04-18 15:52:00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知识 点击:23次

原标题:作家日签 | 甫跃辉:多少酒才能流成一条河

本期作家,日签甫跃辉

甫跃辉,甫跃1984年生,辉多云南人,少酒居上海,流成《上海文学》杂志社编辑。条河江苏作协合同制作家。日签小说集《少年游》(2011,甫跃作家出版社)入选中国作协2011年度“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出版长篇小说《刻舟记》(2013,辉多文汇出版社),少酒小说集《动物园》(2013,流成上海文艺出版社)、条河《鱼王》(2013,日签铁葫芦图书公司)、甫跃《散佚的辉多族谱》(2014,安徽文艺出版社)、《狐狸序曲》(2014,台湾人间出版社)、《每一间房舍都是一座烛台》(2015,作家出版社)、《安娜的火车》(2015,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多少酒才能流成一条河》

文/甫跃辉

赤水河。想必无论喝酒的还是不喝酒的,很多人都会知道这么一条河。四渡赤水,在近现代战争史上无疑是个奇迹,而这么一条算不得怎样宽广的河,据说边上有近千家大大小小的酒厂,其中还有那么多耳熟能详的名酒,同样是一个奇迹。茅台、习酒、董酒,还有我刚刚拜访过的郎酒,都在赤水河边。

想起去年到古井贡喝酒,大喝三天,竟然没醉过。古井贡是有好水的,魏井和地下宋井,历经千年而不衰。因为有这两口井,古井名不虚传。在古井贡的最后一天,是我唯一喝得有些醺醺然的一天,走路不免有些晃悠,脑袋里恍兮惚兮。来到魏井边,从井里打上水来,捧着喝了一口。是水滋味,还是酒滋味?实在是有些分不清。回来后在网上查资料,有篇署名“符宗生”的文章这么说,“据《亳州志》和《资治通鉴》记载:公元532年,北魏将军独孤信(樊子鸽的先锋官)与南朝将领元树六战于古亳州,独孤将军战败,临死前把自己的武器金锏与长戟投入此井。后北魏胜,杀元树……传说在独孤将军投武器之前,这是一口枯井,即使有水也是苦涩难饮,独孤将军将长戟一扎入井底,井泉上涌,又将金锏一扔,井水改变了水质,变得清冽甘甜。”

酒水酒水,没有好水,哪里能有好酒呢?

来到郎酒厂,来到赤水河边,已经在成都喝了好几天的郎酒。和在古井贡喝酒一样,没有一天是喝醉的,我深知,这不是我的酒量有多大,只是因为酒好。我很急切地想要去看看,酿出这等好酒的赤水河是怎样的。

大巴从简阳往泸州路上,我睡着了,到了泸州,醒过来时,瞥见车窗外是一条河,两岸断崖,河水明澈,问了同行的人,知是赤水河了。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到郎酒宾馆安顿好后,约了友人出门。然而,在一个岔路口,我们六个人发生了小小的分歧,他们要往上走,去镇上看看。我呢,本就抱定了要去赤水河边看看的决心,虽只有我一个人选择了往下的道路,仍然毫不动摇。我一个人走了没几步,青年作家王棘追了上来,说和我一起去。本准备好了孤身前往,忽然有了同伴,自然高兴。

路是大路,却不是给人走的,是给车走的。问了几个人,确认这是通往赤水河边的路。我们只好靠边行走,所幸车不多。又走了一段路,遇到一位大姐,再问她。“随我走吧,我家就在河边。”她说。我们放慢脚步随她走,走着也聊着。“您是在郎酒厂上班吗?”“以前是啊,在郎酒厂包装车间,现在退休了。”她说。我们有些吃惊,没看出她是退休了的。“你们平时家里都喝什么酒呢?”“郎酒嘛,”她笑,“在郎酒厂上班,自然喝的是郎酒。”

天色昏黄,赤水河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静静流淌。

我们一路下行,脚步压着脚步,有些趔趄。空气里浮着酒味儿,时浓时淡,时淡时浓,从未消散过。几乎能让人感到醉意。到一处村落边,村中已经亮起了灯火。我们和那位大姐——不,应该喊她阿姨的——道别,顺着她指给的方向离开公路,进入山下的村子。村子荒败,似乎没人居住了,但不时可见从窗户里透出光亮来,又分明是有人的。后来问了郎酒厂的朋友才知道,这些村子,早已被征收了,大多数人到远处的新屋居住去了,有些舍不得走的,也没心思再打理房舍,故而显出衰败的气象。

我和小王穿村而下,路上遇到两个背书包的小姑娘,又问了一次路,继续往前走。在逼仄而陡峭的石阶边,一株大树立在面前,树脚一座小小的神龛,供奉的应该是山神之类的吧?一盏油灯在面目黢黑的神像前轻微摇曳,萤火似的光亮卑微又坚韧。

在山下油腻腻的村路边稍作停留,小王去买烟,我看墙体上巨大的广告牌,蓝底白字,“青花郎——中国两大酱香白酒之一”。右拐过二郎大桥,桥面灰黑,潴留着一滩滩雨水。不时有大卡车开过,拉的是酒糟么?不得而知。走到桥中,俯身下视,赤水河波涛翻滚,涛声永续,赤水河并不像远观那么柔静。发现桥下有条步道,步道边上还搭着一架铁制梯子,可以径直下到河边。我们跃跃欲试,都想到河边看看。问了几个人,他们也如我们一般初来乍到,不知怎么去往步道。仍一路往前,走到桥端,迎面一个很大的广告,“中秋夜,喝习酒”。这是从四川泸州走到贵州遵义了。我们有些兴奋地看手机定位,还真是贵州了。“我们徒步从四川走到贵州了。”我和小王说。“赶紧发条微信,定个位。”小王说。

又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一处通往步道的豁口。进到村中,同样很荒败,不,是更加荒败。途经一处院落,边上一座小庙,匾额上写着,“二郎庙”。已经不是二郎镇,而是习酒镇了,怎么还叫“二郎庙”呢?不得而知。二郎庙边一座歪斜的木结构房屋,两侧各一条路,往上走了一段,不通;转而往下走,穿过疑点重重的一片灌木丛,总算来到步道上。沿步道往上走往二郎大桥底,经过一座柱状碉堡式的建筑,一直走到桥底,又走出去挺远,仍然没见到那架通往河边的铁梯。怎么消失了呢?回头再找,一路俯身往下看,总算找到了。却原来没法下去,那铁梯并未与步道相连。不免有些沮丧。天色将晚,看来是没法到赤水河边了。我们不知该走去哪儿地继续往前走着。

走过刚进入步道的地方,发现一条往下的小路,有些不管不顾地往下走。走不多远,眼前平阔,啊,这不就到河边了吗?!我们难以抑制心中的欢喜,近乎小跑着来到水边。蹲下,掬水在手。此时,水已经看不出是否清澈了。“这水不能喝吧?”小王说。“可以吧,挺干净的。我几个月前回老家,去澜沧江坐船,那时是雨季,江水红浊,我都喝了两口。”我真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什么滋味呢?是水滋味还是酒滋味?似乎与别处的水有些不同滋味的,只是我口拙,品不出来也说不出来。小王也收了手机,捧一口喝了。

江面乌暗,只听见滔滔江水无止无休地流淌。

夜是怎么一点一点黑下来的?

回头看,刚才那个柱状碉堡式建筑,上面写着字呢,“二郎滩渡口”。

天黑了。我们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回去。再次经过二郎庙,庙里透出光亮来。“是二郎神在宴请宾客么?”我们说笑。往前走了一段,经过一户人家门口,一家老老少少在吃饭。他们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了吧?若有机会再来,想必赤水河岸边这两个小村都已踪迹杳然。

返程因减却了问询和摸索,很快回到宾馆。

热闹的酒席上,青花郎喝了一杯又一杯,而我总想起赤水河的滋味来。(甫跃辉)

(责任编辑: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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