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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记那一只驯鹿

[知识] 时间:2024-04-23 17:52:10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知识 点击:80次

原标题:惦记那一只驯鹿

□ 熊召政

云缝中筛下的惦记太阳特别明亮,路两旁的驯鹿白桦、红松好像被天使刷上了一层霞汁。惦记简易公路很颠簸,驯鹿但路上的惦记风景很好。绵延的驯鹿森林覆盖着平缓的岗峦,长满了灌木的惦记湿地以及在紫色花丛中挺立的樟子松,像是驯鹿一帧又一帧精心描绘的油画,浓郁的惦记色彩中渗透着至深至纯的宁静,它稀释了因为颠簸而带来的驯鹿不适。不用深呼吸,惦记你也会感受到空气中的驯鹿甜味。

临近中午的惦记时候,我们到达金河镇,驯鹿这是惦记内蒙大兴安岭中最大的一个小镇,距根河87公里。在这里我们离开了林区的中心公路,拐入一个河谷的坡地,无尽的灌木让你感受到大兴安岭胸怀的广大。越野车穿过好几条清澈的溪流,然后又一头扎进了密密的林海。从根河出来,除了竖有一块“中国冷极”纪念碑的森林驿站与金河镇两处之外,几乎看不到人烟。走了截小路,树木显见地茂密起来,我们的车子也停下来。

根河当地给我当向导的朋友说,鄂温克人的驯鹿点到了。下车后,向导把一位站在路边的中年汉子介绍给我。这个人姓戴,曾担任过敖鲁古雅乡的党委书记,前几年他辞职了,专心当一名驯鹿人。我惊讶地问:“辞去官职当一名牧民,你是怎么想的?”老戴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他领着我钻进了林子,一阵风来,我闻到了牲畜粪便的味道以及刺鼻的烟熏味,再往里走了几十米,便见坡路之下的凹地里,散牧着一大群驯鹿。

凹地很潮湿,在凹地的上方,一排高大的白桦树底下,一只被铰掉一半的废油桶里,冒出一股浓烟。顺着风向,浓烟向凹地蔓延,闻到浓烟,我止不住呛咳。但是,密匝匝站在凹地里的驯鹿们,却丝毫没有逃窜的意思。我感到纳闷,老戴解释说,驯鹿最害怕的是蚊虫,而五六月份,也是大兴安岭蚊虫最多的时候。这段时间,驯鹿的日子最难过。蚊虫最怕的是浓烟,每到这个季节,驯鹿的鄂温克人便用烟熏来为驯鹿解困。

听完了解释,我依然害怕浓烟。因为我不但有沙眼,前两年又患了轻度的干眼症,一见到浓烟我就会流泪不止。我站在凹地边缘的避风处,欣赏着这片白桦林子里的驯鹿。

凹地里的驯鹿有一百多头,我大约能分辨出鹿的雄与雌,年龄的大与小。更细致的区分(比如说衰老与雄壮,漂亮与平庸,土著与杂交),我则无能为力。这些驯鹿的背部几乎全部是棕色,有的是灰棕,有的是栗棕。它们的腹部与四肢,则多半是白色。驯鹿应该算是大型野生动物了,眼前鹿们的身高,大多数超过了一米。眼下是它们脱毛的季节,大兴安岭的五月如同江南的早春二月,为了迎接夏季,驯鹿在春天到来时就开始脱毛,到了九月,浓霜就开始铺地了,为了抵御冬季的严寒,驯鹿们几乎在一个月之内就能长出浓密的冬毛。

我还注意到,即使是脱毛季节,驯鹿们的耳孔、鼻孔、眼睑周围,依然被浓密的绒毛覆盖。驯鹿的脸部阔大,也是绒毛密布。我猜想,这还是因为蚊虫,遮蔽所有的孔窍与面颊,乃是为了抗拒天敌。

就在我欣赏鹿群时,发现老戴正指挥两名鄂温克人将一只约两岁的雄鹿牵到一棵白桦树下捆绑。他们在白桦树下用两根木头临时搭了一个人字架,将雄鹿的头卡在中间,屁股也被绑死在白桦树的树干上。我发现那正是我刚才赞赏的长了两根美丽鹿角的那只雄鹿。我说,我敢断定,在圣诞节的夜晚,拉着圣诞老人雪橇的那一只驯鹿,应该没有这一只漂亮。没想到这一句赞美给这只驯鹿带来了麻烦。两名鄂温克人用他们民族的语言在交谈,其中一位手上还提了一把锯子。我感到有些不妙,就问老戴:“你们要干什么?”

老戴说:“锯鹿角。”

我慌忙阻拦,这么美丽的鹿角要被锯掉,这太残忍了。

老戴解释:每年春天,鹿都会掉毛,鹿角也一样,每年都会换一次,有的是自己掉角,有的掉不了,它们自己也会找个树干,把它们的鹿角碰断。

是真的吗?我疑惑。

鄂温克人虽不会说汉语,但他们听得懂,他们憨厚地笑着,并使劲地点着头。

这奇怪的生灵!那一刻,不知为何,我想到了受难的耶稣。

两个鄂温克人拉起了锯子。小时候,父亲锯木板,我当过下手。同锯板子一样,两个鄂温克人一个拉,一个扯。但板子不知道疼痛,眼前的这只驯鹿却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在略显沉闷的拉锯声中,我看到鹿的两只后腿痉挛般地刨着地皮儿,便不敢再看。大约五分钟时间,那一只生了好多枝丫的美丽鹿角才被锯断。鄂温克人双手托起来让我欣赏。尽管这鹿的头饰可与世界上任何一顶珍贵的皇冠相比,我也不敢抚摸它。我惊悸地寻找那只已被解除捆绑的雄鹿,发觉它已一溜小跑回到鹿群中,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它又开始觅食了。而它的同伴,也没有谁向它嘘寒问暖表示同情。

这时,我听到一声悠长的鸟鸣。

我差一点沉入“鸟鸣山更幽”的冥想中。这回是向导捅了捅我,他手上拿着一只盛放着半杯酱红色液体的玻璃杯给我。

“这是什么?”

“鹿血。刚才锯下的鹿角中流出的,喝了对身体非常有好处。”

尽管我知道这是鄂温克人待客最隆重的方式,我依然不敢啜饮。我只是礼貌地把杯子接过来沾了沾嘴唇,然后又还给了站在一旁的老戴。

我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那只雄鹿。很显然,这只雄鹿生命力最为旺盛,这会儿它离开了浓烟有些减弱的洼地,独自沿着畜栏的开口向山坡上的密林走去。

老戴说,驯鹿锯角后,它需要营养滋长新的鹿角。在整个夏季,它们的胃口都很好,它现在要去寻找新鲜的食物。

它吃什么呢?我问。

“苔藓。”老戴望了望密林深处,“书上说,驯鹿会吃白桦树叶,甚至也会吃鱼,但从我们饲养的驯鹿来看,它几乎只吃苔藓。”

我与老戴悄悄儿跟在那只雄鹿后面,但它很快发现了我们,它撒开蹄子上了一处峭壁。很显然,它讨厌我们。

我想知道,驯鹿吃的苔藓长什么样儿。老戴指给我看,原来是一种乳白色的,叶片有点像梅瓣,但边缘有着小刺的苔藓。我采了一朵,发觉叶片很硬,老戴说,下雨后,叶片会变软。驯鹿觅食,会在森林中寻找生长苔藓的地方。到了冬天大雪封山,驯鹿们也会刨开冰雪,找到它们要吃的苔藓。

听说现在鄂温克人饲养的驯鹿只有一千只左右,我感到奇怪。老戴说,原来,大兴安岭地区驯鹿的觅食面积有八百万公顷,后受森林砍伐、城镇建设等影响,驯鹿的觅食面积降到了三百万公顷左右。

鹿是鄂温克人的灵魂。

这句话,老戴说过好几次。

鹿是一个大家族,种类有五十多种,大家最为熟知的是梅花鹿。驯鹿也是鹿族的一种,它生活的区域在北极圈的极寒地带,食物匮乏是它们面临的主要问题,为了觅食,一只驯鹿每年走过的路大约五千公里。驯鹿啊,你每年都在长征。

离开鄂温克人的驯鹿点,我们重新走上了回根河的路。来的路上,我感叹这里人烟稀少,现在又不免感叹,驯鹿的家乡,我们又侵占了多少呢?友麋鹿餐烟霞,是古人羡慕的神仙生活。用这个标准衡量,圣诞老人该是一个令所有儿童都喜欢的神仙了。而中国的鄂温克人,则是五十六个民族中的神仙一族了。

愿鄂温克人与驯鹿,在我们的新时代里,永远都能安逸地生活。

(责任编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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