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此中味道伴水长——《题岳阳楼》长联赏析

岳阳楼背靠岳阳城，此中长题俯瞰洞庭湖，味道遥对君山岛，伴水北依长江，岳阳南望湘江，楼长联赏自古为湖南名胜。此中长题一篇绝代华章《岳阳楼记》，味道愈发让岳阳楼闻名遐迩。伴水“洞庭天下水，岳阳岳阳天下楼”，楼长联赏引无数文人雅士到此吟诗作对。此中长题清末，味道有一贵州知府窦垿，伴水来到岳阳楼，岳阳运笔初露锋芒，楼长联赏不想竟留下了一副有名的长联。

一楼何奇？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必醉，诗耶？儒耶？吏耶？仙耶？前不见古人，使我怆然涕下。

诸君试看，洞庭湖南极潇湘，扬子江北通巫峡，巴陵山西来气爽，岳州城东道岩疆，潴者？流者？峙者？镇者？此中有真意，问谁领会得来？

这副楹联用气势磅礴形容绝不为过。上联纵向论史，洋洋洒洒；下联横向写景，浩浩汤汤。全联借助名人典故、诗文、逸事，写出了历史的沧桑，文人雅士的情怀，岳阳楼的雄奇，洞庭湖的壮阔，扬子江的湍急，巴陵山的险峻……全联用一连串的问答，回顾历史，抚今追昔；用了两组排比，以多层次、多角度的笔法，将岳阳楼的历史、传说、雄伟、神奇、景致表现出来，不愧为楹联高手。

上联一连用了四个人物典故来回答“一楼何奇”之问。

“杜少陵五言绝唱”是指唐代诗人杜甫诗《登岳阳楼》：“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因汉宣帝许皇后之陵，在陕西长安县南，其地称少陵原。杜甫曾在此居住，自号“少陵野老”。此一奇在于洞庭之水。诗的颔联“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紧扣上联的“水”字，虽没出现“水”字，却是专门写洞庭水。诗人站在岳阳楼上，向东南方向极目眺望，只见洞庭湖水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头，而吴地被挤向了远远的东边，楚地则被远远地挤向了西边、南边。这洞庭湖何其大，何其广！

“范希文两字关情”中的“范希文”即北宋文学家范仲淹，字希文，有《范文正公集》传世。其中《岳阳楼记》最为著名，尤以其中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世人传诵。“两字关情”即指句中“忧”“乐”两字。此二奇在于，《岳阳楼记》的这两个字，使得岳阳楼的景色与仁人志士的思想和操守结为一体，对后世影响深远。

“滕子京百废俱兴”是指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写的“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那段话。滕子京与范仲淹同举进士，后被贬到岳阳，次年他主持重修岳阳楼。此三奇在于，是滕子京贬官岳阳，重修旧楼，才使岳阳楼焕发了生机，有了如此名声。

“吕纯阳三过必醉”中的“吕纯阳”即吕洞宾，为唐代进士，民间传说他后来入终南山修道成仙，为“八仙”之一。“三过必醉”源于吕洞宾的《绝句》，“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此四奇在于，“八仙”之一吕洞宾的传说，为岳阳楼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诗耶？儒耶？吏耶？仙耶？”是在自问自答，岳阳楼之神奇，是缘于杜甫的诗，还是范仲淹的儒？是因滕子京的官，还是吕洞宾的仙？

“前不见古人，使我怆然涕下”，化用了唐代诗人陈子昂《登幽州台歌》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诗句。回顾悠悠历史，遥望浩浩江水，给人一种悲怆悠远之感。

下联一连用了四处景致来诠释“诸君试看”什么。

“洞庭湖南极潇湘”是指洞庭湖的水势，南边直到潇水和湘水。潇水，是长江流域洞庭湖水系，湖南省湘江的东源。湘水，指湘江，是湖南省境内最大的河流。“洞庭湖”之名，始于春秋战国时期，因湖中洞庭山而得名。洞庭湖北纳长江的松滋、太平、藕池、调弦四口来水，南和西接湘、资、沅、澧四水及汨罗江等小支流，由岳阳市城陵矶注入长江。此为一看洞庭湖之水。

“扬子江北通巫峡”中的“扬子江”即长江，“巫峡”为长江三峡之一，在湖北巴东县西，与四川巫山县接界。此为二看扬子江之流。

“巴陵山西来气爽”是指巴陵山在岳阳的西边，岳阳古代曾称巴陵郡。相传后羿曾斩巴蛇于洞庭湖，积骨成丘陵而得名。“气爽”，即指明朗开豁的自然景象。此为三看巴陵山之陡。

“岳州城东道岩疆”中的“岳州”，即今之岳阳市。“东道岩疆”是指东西接连高山，其中的“岩疆”，是指山岩之边界。此为四看岩疆之巅。

“潴者？流者？峙者？镇者？”中的“潴者”，一作渚，为水停聚之地，可参见唐代韩愈诗《岳阳楼别窦司直》，“潴为七百里，吞纳各殊状”。“峙者”，即陡立、耸立着的。“镇者”，描绘山势雄镇一方的样子。

“此中有真意，问谁领会得来”是楹联收尾的一句设问，给人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下联是依据视觉所见，来续写岳阳楼之奇之美。极目远眺，南望潇湘，北及巫峡，西至巴陵山，东穷岩疆。但见一泓湖水，奔腾江河，耸立群山，主峰之巅都收入眼帘。撰联至此，难免激情奔涌，发“谁领会得来”之问，可谓言虽尽而意无穷。

这副长联之所以在名家荟萃的题岳阳楼楹联中独树一帜，就在于作者的匠心独具。上联开篇就赞叹岳阳楼之奇，历数名人典故论证：以杜甫的五言绝唱引出洞庭湖的浩瀚寥廓，以范仲淹的佳辞写出岳阳楼的底蕴，以滕子京的政绩论证岳阳楼的生机，以吕洞宾的传奇增添岳阳楼的神奇。窦垿把诗、儒、吏、仙几方面的史迹和典故，巧妙地融入长联之中，把岳阳楼之奇伟写到绝处，然后笔锋突然一转，化用陈子昂的千古妙辞，抒发不见前代贤才的感慨之情，将其深沉的情思展露于读者之前。

这副长联在修辞上采用排比、铺陈和当句自对等手法，由人及地，由古及今，从不同角度全面地表现出岳阳楼的雄奇。以一人一典、一典一事、一事一层、一层一迭的手法，将岳阳楼的古往今来，历史佳话和壮观景色，活灵活现地刻画出来，揭示了岳阳楼著名而雄奇的根本原因。

上下联文，论史与写景的照应关系，贯穿始终。联中多次重复运用了“耶”和“者”两个虚字，对于调整对联的结构、增强对联的气势、抒发作者的情感，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上下联各有十一个分句，对仗整齐，一气呵成，读起来节奏铿锵、大气磅礴，含无穷意蕴，耐人寻味。（■剑 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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