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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的张乔得了感冒，尽管病情不重，萎靡但一直咳嗽。智力为缓解症状，身高深陷他瞒着父母一次吃下12片药物右美沙芬。下降之后，多厘服用剂量虽有所减少，米孩但每次仍然服用8片之多。药瘾而按照说明书，精神减退成年人正常服用剂量最高为一次1至2片，萎靡一天最多3至4次。智力未成年人的身高深陷张乔这样大剂量服用镇咳类药物，身体和精神受得了吗？

“药瘾一来，下降他满屋乱窜，多厘砸东西，米孩家人只好把他绑在椅子上，等药劲过去再放他出来。”2021年9月，四川成都某青少年成瘾治疗中心的医生根据张乔家人的请求，将这个药物成瘾的孩子接走进行脱瘾治疗。

医生说，张乔服用右美沙芬已经3年了。从14岁起，由于父母忙于工作，对他关心照顾不够，加上学习压力增加，这让他内心比较压抑。在一次和同学聚餐时，他得知吃右美沙芬药片能够让人短暂解压。出于好奇且正赶上当时季节性过敏有些咳嗽，于是，他一次吃下10片右美沙芬。此后，张乔服药形成习惯，一周一次，后来慢慢变成一种精神依赖。

专家表示，张乔的情况不是个例。被滥用的药物，也不仅仅是右美沙芬一种。沉溺其中的，可能还有更多的未成年人。一些未成年人为寻求刺激或缓解学习压力，连续滥用右美沙芬、止咳药水、曲马多等神经兴奋类药物，最终成瘾难戒。

染上药瘾的孩子无心上学行为失常

药物滥用是指非医疗目的反复、大量使用具有依赖性或有依赖潜力的某种处方药、非处方药以及不合法的街售药物，目的是体验该药物产生的特殊精神效应，并由此导致精神依赖性和身体依赖性。

杨哨读高一时在网吧里结识了几名社会青年。他看到这些青年喝着一种用止咳水和可乐兑成的“特殊饮料”，喝过之后精神亢奋。好奇心驱使下，他也喝了一杯，喝过之后，他感觉很爽。于是，止咳水开始被他当作一种时髦的“饮料”经常饮用。

杨哨起初并没有意识到喝止咳水会上瘾。朋友对他说止咳水是药不是毒。但饮用一个月以后，杨哨发现自己对止咳水产生了依赖。随之而来的是记忆力下降、智力减退，每到深夜睡觉还会产生幻觉。为此，他坐卧不宁，家人最后不得不把他送进专门医院治疗。

广东男孩黎仔是从14岁迷上止咳糖浆的。最初，没有人告诉他一瓶小小的止咳糖浆也会让人上瘾。他也只是心情低落时喝上几口。慢慢地，这种一瓶剂量为120毫升的药物，黎仔每个月要买四五十瓶。戒除药瘾前，黎仔喝掉了数千瓶药水，本该生长发育的他在案发的最近两年内身高缩短了10多厘米，医院监测他的骨密度只有正常人的40%，水平相当于七八十岁的老人。

中国药物滥用防治协会专家何日辉说，滥用药物带来的欣快感和兴奋感会在大脑中形成条件反射。“人一旦染上药瘾以后，社会功能会受到很大损害，孩子们往往会因对药物的强烈依赖性而无心上学。”

浙江湖州男孩小天就是这样。由于长期滥用右美沙芬，小天行为怪异，经常自话自说。2020年冬天，小天滥用药物后再次出现癫狂状态，一群人强行架着他紧急送往医院。在医院里，小天指着周围的人狂骂、吐口水，还一脚踹翻了急诊室的桌子。虽然急诊科医生采取了临时救治措施，给他打一针镇静剂，但没有多久，他又开始亢奋起来。

《方圆》记者采访梳理相关案例时发现，药物滥用对未成年人的人体影响是全方位的。不少孩子滥用药物后，身体和精神均受到严重影响。有的牙齿会明显受到腐蚀，有的精神萎靡，原先的阳光少年形象荡然无存。有的脊柱明显滑脱，骨密度不到常人的一半。有的并发肺功能代偿、心率失常等问题。还有的青少年因为长期滥用药物，丧失自我保护能力，受到他人侵害。

为什么会服用成瘾

广东省广州市某自愿戒毒中心刘医生说，根据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生产管理办法等有关规定，某些止咳水中含有的磷酸可待因成分属于麻醉药品，与同属管制药品的盐酸麻黄碱、咖啡因等一起服用，能让中枢神经系统短期兴奋，如果长期服用一定上瘾。

北京某三甲医院睡眠与心理科卢医生告诉《方圆》记者，未成年人群体普遍自我约束力较差，一旦药物成瘾很难戒掉。而大量成瘾药物具有致幻等特殊功效，一旦成瘾会导致严重的身体损害和抑郁等心理问题，甚至会产生各种违法犯罪行为。

“那孩子为什么还要大量服用且没有停止的意思？”国家药物滥用监测中心专家刘志民说，孩子们瞒着大人偷偷服药，目的是为了体验药物产生的某种特殊的精神效应。

刘志民说，药物滥用肯定会导致精神依赖和身体依赖。精神依赖就是人们常说的成瘾性。成瘾性有两个特征：一是强烈的心理渴求；二是强迫性的周期性觅药和用药行为。

在北京大学中国药物依赖性研究所常务副所长时杰看来，界定一种易成瘾的药物是药品还是毒品，主要看使用者出于什么目的。“为了治病，就是药品。如果是为了体验药物带来的某种欣快效应，药物就是一种毒品。”

国家药监局特殊药品检查中心专家库专家、北京高新医院戒毒科主任徐杰认为，孩子们对海洛因等传统毒品一般有一定认知，但对含有上瘾成分的右美沙芬等药品究竟会对身体造成多大危害并不清楚。

何日辉曾对接诊过的青少年滥用药物原因做过调查，发现这些孩子大多缺乏家庭关爱，或者在成长过程中遭遇过叠加性心理创伤。

药是从哪里来的

《方圆》记者调查发现，未成年人滥用药物中，最常见的有曲马多、地西泮、右美沙芬、地芬诺酯、依托咪酯等5个品类。

徐杰说，这些孩子瞒着家里大人弄药的途径主要是两个：一是通过街头药店或私人诊所开药；二是通过网络平台或微商大量购买。

如云南某市19岁的男孩程立服用右美沙芬已有3年，目前因药物成瘾正在昆明一家专门医院接受戒瘾治疗。

3年前，程立因为感冒在家人陪伴下去医院开过一次右美沙芬，他后来一不舒服就自己拿着底方出去买药。无论在街上药店还是私人诊所，买药都很顺利，到医院开药或上网购药，也没有遇到太多麻烦。因为2021年之前，右美沙芬并非为处方药，能轻易通过各种渠道买到。

2021年12月，国家药监局宣布将“氢溴酸右美沙芬口服单方制剂”由非处方药转换为处方药管理。

再如曲马多，绝大多数国家把它作为一般处方药管理，而我国把曲马多列为二类精神药品进行管理。

北京某医院一位药师告诉记者，国家对药品管制实际上比较严格。“但药品监管问题比较复杂，管理中难免有不到位的地方，不少未成年人获取药物大多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这也暴露出了药品管理和销售过程还存在一些漏洞需要堵上。”

药品监管制度一直在完善。国家药监部门2022年12月制定发布了《药品网络销售禁止清单(第一版)》，明确规定曲马多、右美沙芬等一些成瘾药物在网络禁售之列。

同时，2023年2月，国家三部门对成瘾性药品管理也再次出手。国家药监局、公安部、国家邮政局联合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复方地芬诺酯片等药品管理的通知》，从药品生产、经营、寄递等多方面对药物监管作出严格规定。

有群体传播的风险

据介绍，处方药成瘾问题最早源自欧美。我国香港地区20世纪90年代初一度盛行。对此，政府加强管理，加强社会宣传，药物滥用问题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之后，与香港毗邻的内地珠三角和潮汕地区成为“重灾区”，广州、东莞、深圳等地在一段时间内出现了较多的药物滥用情况。

何日辉说，药物成瘾是一种新型疾病，它有群体性传播的特征，一个人会影响几个人甚至更多的人。

据何日辉调查，青少年药物滥用，80%以上受到同伴影响主动选择用药。他治疗的最小患者年仅13岁。

在徐杰印象中，最近几年陆续有服用右美沙芬等药物上瘾的未成年人来院问诊。这些孩子起初并不是因为治病才服用相关成瘾药物的，之所以服药，多是因为好奇或心里难受时，受别人影响才服用的。

徐杰注意到，2018年以后，滥用前述5类药物的青少年人数逐年上升。2018年，其所在的医院接诊到的各类滥用药物患者达100人左右，之后逐年增加。2022年，来院就诊的药物滥用青少年约300人，其中很多是未成年人，这一数字已占当年患者总数的近50％，其中大部分药物成瘾患者伴随心理或精神疾病。

统计还显示，85%以上的未成年人第一次滥用药物是在初中阶段。有些地区还出现了小学生滥用药物的低龄化情况。

预防教育存在问题

客观地说，未成年人药物滥用有自身原因，如好奇心驱使、无知心理误导等。也有家庭原因，如家庭结构不全、父母离异等。同时，还有社会原因，即现阶段预防教育远远不够，一些单位和部门对药物滥用还存在认识不深的问题等。

“曾经有观点认为，未成年人药物滥用的毕竟是少数，没有必要大范围开展预防教育。过早或过大范围进行未成年人药物滥用预防教育，作用不好，有可能激发孩子们想要尝试药物的好奇心。”北京某医学高校研究人员王宁说，尽管近年来未成年人滥用药物的情况呈增多态势，但实事求是地讲，相关部门的预防教育的确做得不够。

王宁说，有些中小学的预防教育通常都比较形式主义，基本上一年当中只在“6·26”国际禁毒日当天组织一点临时性活动，应付检查。

山东某高校教授王进英对此也表示，有些中小学校对学生药物滥用的问题不太重视，担心搞预防教育会加重老师和学生负担。有的学校不愿意也没有精力去顾及个别“表现异常”的学生，对个别学生的旷课、逃学行为很少过问。

“预防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一个单位一个部门能解决的问题。”广东省深圳市温馨社工服务中心戒瘾项目负责人黄楠近年来对药物滥用有过研究，他认为目前未成年人药物滥用的社会宣传做得还不够深入扎实，存在针对性弱、覆盖面小等问题。

王宁说，未成年人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需要面对各种诱惑和困难。他们正处于学习的黄金阶段，这个时候正是提供给他们知识的最佳时机，适时的预防教育会让他们受益终身。所以，预防教育作为一项工程，需要从前期的执行落实到后期的监督考核，层层明确责任，落实到相关部门、相关人员，形成长效机制。

编辑丨苏晨 王丽 设计丨刘岩

记者丨郭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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