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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性别认同是武装直升机”

[休闲] 时间:2024-04-30 00:51:59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综合 点击:132次

    

我的性别认同是

武 装 直 升 机

I Sexually Identify as an Attack Helicopter

文 | 伊莎贝尔·法尔 Isabel Fall

译 | BigBenzi

我的性别认同是武装直升机。

我说谎了。装直根据美国陆军0号技术手册,升机《成为系统的同武单兵》, “武装直升机”是一种性别认同, 而非生理性别。我的装直狗牌和3349号表上写着我的身体属于XX-体细胞核型女性。

但,升机说真的同武,我没有说谎。装直我的升机身体是我任务的组件, 服从于我真正所是。如果我说我是同武一架武装直升机,那我的装直身体,我的升机性别也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同武。

我在入伍时同意了(consented)战术职责的装直性别调剂。那是升机参加军事专门职业测试的强制性要求。我很紧张。我从未是女人之外的任何事物。

但我决定和女性身份做了结了,不再去考虑女性身份能为我做什么;我想成为某种全新的东西。

那些人说女人应该拒绝变得像我一样,而我有话要说—

这不才是重点吗?

我飞过—

猩红的傍晚笼罩莫哈韦的白沙, 我看着太阳的余晖穿过聚碳酸酯和玻璃的座舱罩,那是直升机鼻上驾驶舱隆起的阴蒂。闪电探照出炼油厂烧毁的遗骸,圣塔安那风滋育着阴燃的野火,拖着松烟越过整个太平洋。我们和彼此独处着,轴和我,低空飞行。

我们向南去突袭一所高中。

旋翼喷流在三齿拉雷亚上压出了圆环。你知道拉雷亚灌木会自我克隆吗?万年的古株们强行成立了除了更多三齿拉雷亚无物能生长的死区。甲虫和老鼠在它们之中生活,就像我们城市中的鸽子和老鼠。我猜这类比并不成立,因为这些灌木已经存在了一万年。你不需要一架武装直升机告诉你我们的城市未享那么久的国祚。陆军给我做了基因疗程,确保我的血能毒死蚊子。你们很快也将如此,好对抗哈德孙洪漫滩和五大湖沿岸的疟疾。

眼下我保持两百节的速度越过70号公路。阿帕奇的引擎是电动的,无声的。 降噪处理吸净了旋翼的噪音。白亮的红外视野向我展示梨台地校巴拖留下轮胎尾迹的热条带。掩埋着的住房项目在尘土下阴燃,散热器直到日落时还在蜷曲。这里是敌方领土。你能分辨出来,因为这片沙漠曾经是内华达和加利福尼亚,上面却没有美国国旗。

“倒钩,”阿帕奇耳语道,轴一度辨认出那声音与我母亲无二,这令我惊惧不已。 “接近航点。”

“轴。”我呼叫我那塞进前方机鼻内的炮手。我看到的只有灰色的头盔还有飞行服的肩膀,但我知道那整个身体,肌肉坚硬的结节,骨盆带的脊,浅浅的肚脐和平坦坚实的胸。一架武装直升机有两名机组成员。我的炮手是我的婚姻,我的支柱,是我性别的完成。

“轴。”重复的呼号代表,我听到了。

“十分钟抵达目标。”

“已预备瞄准。”轴说。

但那声音有种粗糙感,就像碳纤维的褶皱。我曾在我们重温袭击作战的修正命令时听见过。现在我又听到了。我没法继续忽视它就像我没法放任电池起火一样;那是我一生中相信的一个人和一个系统的故障。

但我可以选择暂时忽视它。

目标突起在地平线上。凯尔索-文图拉区高中的低丘透过沙漠土壤和绝缘凝胶的完美涂层燃烧出温暖的灰色。我们已穿越了美国大陆的三分之一,去打击美国人建起的学校。

轴解锁了一枚导弹:黑色的眼睛紧眯着,激光洗净的角膜直映出指示器。“请求射击,倒钩。”

“就位。引导中。” 我把我们抬升到沙漠平原的上空,好给导弹留下发射空间,我看着杀伤概率计数随着飞机的每一个动作变化。

入伍前我的名字曾是徐智熙。现在我的呼号是倒钩(barb),不是芭芭拉的昵称。我和我的炮手轴共用同一个军衔(飞行准尉),同一个性别,以及同一套泌尿系统:我们挽上挽具和导尿管,进入波音AH-70阿帕奇密契的狭窄串联座舱中。美国用它毁灭的人们人民的名字命名直升机。

我们来这里削弱并摧毁美利坚合众国与梨台地预算委员会战争中的战略目标。你若不赞成这场战争,就随你好了:我需要你的共情,不是你的同情。把你的怜悯留给那些可怜的议员把,他们还不得不为了向信用社宣战而去对付宪政框架。

开战的理由对我们来说无所谓。 我们希冀战斗就像女人渴望优雅,男人渴望坚定。我们的需要就像高视阔步的女王一样饥渴凶恶,像衣冠楚楚的女同性恋一样微妙暗讽,像半-女孩那般柔韧灵活而舒适。你多久分析一次你拥有的性别的成因?你可能会感叹晨起化妆的必要性,或是把你对你朋友的爱藏在啤酒和虚张声势背后。或许你甚至对违反这些规范招致的惩罚感到怨恨。

但你多久——说实话——思考一次这些关乎性别的宏大战略?历史和社会学,生物学和博弈学的一地鸡毛造成了你的裤子和你的头发和你的薪水?你的战争借口?

经常,你可能说。时时刻刻。它在我身边阴魂不散。

那么你,比起其他人,都更加促成了我。

我还是个女人时我想善于做女人。我想晕黑眼眶,在高跟鞋上阔步。我想在愉悦时从喉咙发出笑声,笑声低沉得让整个街区的女人都在满足中颤抖。

而同时我又怨恨这些。我想变得更尖锐,更强大,变得全新,精致而强盛。我这样想是因为我被教育得厌恶成为女人吗?或者因为我压根就厌恶被教育成任何东西?

我的内里如今相互连结。我现在由齿轮和轮轴传动,是拥有相反扭矩的实体。我制造的噪音被降噪机制取消了,所以我并不比一个女人在两堵墙外的笑声更响。

我还是女人时我想交到会八卦我的精确,为我的天赋惊讶的朋友。现在我以追踪你头部的移动,紧盯你所看着的东西这种方式表达友谊,就像一架直升机的传感器沉迷于另一架的运动。

我还是女人时我想让我的肌肤像我们厨房里的烧结石台面一样光滑黝黑。

如今我的皮肤是碳化硼和凯夫拉。如今我皮肤太用力太经常嵌入水合传感器的部位长出了老茧。如今我因巴士到航线途中的幽闭恐惧咬烂了指甲。我把它们涂成沙漠的颜色,情不自禁。

我还是女人时我总是留意着他人的监视。那些眼睛威胁我,也许我会超出某些感应阈值然后成为目标。

如今我做着完全一样的事。但我正计算着雷达和光感还有蝮蛇热传感器,等待一枚导弹。

我是燃气涡轮。我就像我从不会和陌生人坐在桌子的同一边。我在无月的黑暗、山丘的低处最受慰藉。我永远口渴永远紧张。即使是蜷缩在简报椅里我也会收紧核心调整呼吸。就像我的尾桨必须抵消主桨的扭力我的涡轮必须飞转就像斜盘必须因变距铰弯曲不然我就会失衡坠落至我的死。

一架定翼机需要保持的稳定以持续飞行。一架直升机则被它内部迫近的灾难驱动。

我向我的炮手说出攻击指令。“无害化目标。”

什么都没发生。

“轴。通信检查。”

“倒钩,轴。我收到了。”没有对故障的解释。武器攻击参数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任何系统出了岔子,除了那个没有任何指示的我的配偶,我的炮手。

“无害化目标,”我重复。

“轴。来复一。”

武器从我们的机翼落下,点火,奔向激光瞄准器指示的不可见的点。导弹比你想得要快,更像子弹而不是鸟。如果你见过鸟。

武器穿透了凯尔索-文图拉高中的混凝土掩体,用温压气溶胶云填满了空荡荡的大厅。然后:引爆。爆轰掏空了学校就像手指钩拉一枚鸡蛋。里面没有多少清洁工。有几个老师还在工作。他们是顺带的渔获。

我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什么?解脱。不是关乎性的,不像吃喝拉撒,不像从炎热中走进凉爽干燥的气候庇护所。这是成了的感觉。穿着合适的衣服走在街上,伴着合适的同伴,做合适的事。那种感觉。你感受过吗?

但其中也有不安的瘙痒——为什么轴犹豫了?轴是怎么犹豫的?

凯尔索-文图拉高中塌进了自己的地下室。“目标无害化”,轴报告,没有感情,我的心脏担忧,跳得很慢。

我想要你理解我从轴上感受到了严酷、客观和可爱。就像一台美丽、无声的涡轮在你身边日夜运转,保护着你,驱驰着你,奔流不息,叶片凶猛、忠诚,你也能感受得到。天啊,这是爱。这种爱我无法解释。它冰冷又美好。

“倒钩,”我说,表示我明白。“向北,零三零,丘比特二。”

我调整了总距俯仰——感受旋转斜盘向上抵着变距铰,绞盘抬降桨叶的角度以减轻对空气的咬合——还有阿帕奇,我的身体,向炙热的沙海下沉。温暖的上升气流轻抚着机体,与圣塔安那风截然相反。我愉快地全身颤抖。

突然间:预警接收器在我的耳中嘶嘶直叫,在我的骶椎中刺痛,在我的空气中放出黑暗的雷暴。“狗屎,”轴嘶嘶着。“对空搜索雷达启用,方向角192,仰角二十,距离……八十公里。这家伙很快。他肯定听到爆炸了。

一架战斗机。一架歼击机。梨台地的雇佣兵守军有独立的空军,他们正在出动狩猎。“是人狼。”

“肯定是。外罩?”

“罩上了。” 我提示静电-鞘层隐形系统可以保护我们躲过雷达和和激光探测。阿帕奇上亮起电焊弧和UFO的光带。我们的旋翼喷流把等离子光瀑甩进我们身后明亮的婚礼列车里。在敌人的传感器眼里,等离子尾迹就像绝缘泡沫一样又厚又软。在我们眼里这是冰冷的极光之火。

“得快他妈走。”我操纵周期变距杆,我们便在莫哈韦的尘土中溜走,看着学校塌在自己里面。没理由这么做,但我知道轴希望看到这个。最终我拉动机头,朝向东北,流泻光线,像流星一样嘶嘶地划过沙漠上空奔向太阳。

“人狼还有七十公里,”轴回报道。“朝着我们。接触时间…六分钟。”

人狼使徒们是雇佣兵,是气候酷烈国家的军队的幸存者。他们售卖训练课程和硬件基础,好让他们的难民能够远离赤道几度。

那追逐着他们的破碎世界的酷热如今也追逐着我们。

在我被调剂到神经外科前,他们让我坐着听完了(我还算能忍着坐下,那时候)应用建构性别理论的必修课程。瘫坐在一张被真菌咬烂的塑料椅上,看着透明幻灯片穿过头顶的去-网络化简报要点的碎裂荧幕:这就是我学习性别技术的方法。

在我们拥有写作拥有农场或者后-数字突袭直升机的很久以前,我们就拥有了彼此。我们生活在一起,改变了彼此,所以我们才需要说,“这就是我,这是我要做的。”

所以,就像我们给声音挂靠了意义制造了语言,我们开始给行为聚类挂靠了社会角色的信号。这些聚类极其丰富,瞬息万变,就像语言一样,我们需要网络专门处理它们。我们需要脑子里的某个部分去搭建和分析性别。

一代代的酷儿运动家为了让性别能被自我选择斗争着,倾力消除所谓的偏差决定论,我们走过的路是唯一能走的路是必须要走的路。数代的科学家绘制了激发并编码性别选择的神经回路图。

在他们的工作达到了可行阶段的时候——当社会准备好接受可塑性性别时,科学家也准备好操纵它们的时候——军方发现了一种新的资源。武装上了脑功能连接绘图和神经塑形器,军队就能指定性别战术了。

如果性别一直以来都是一种建构,为什么不建构新性别呢?

我的性别网络被调剂成适合AH-70阿帕奇密契飞行员的样子。这比传统的技能学习更棒。我能告诉你为什么。

看一下武装直升机的机身和组件的构成图。告诉我你一次掌握了多少。

现在看一眼你身边的人,他们的衣服,他们的头发,他们的妆容和表情,他们与你目光接触和回避的方式。告诉我哪个关于危险和能力的信息更丰富。告诉我哪个更易于查阅和解释。

性别网络历史悠久且联系紧密。它们很有用。

我记得怎么作为女人。我记得它就像你记得你落下的久远却深爱的喜好。女人就像我的礼裙,小手和窄臀之间的涤纶缎面。女人就像我被打断时嘴唇的微颤,或是喜欢挑动那些我男友永远无法理清的情绪。像为他记得他母亲的生日,像他在想要努力挑杂货时给他一份购物清单。

我曾经无时无刻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意识到人们可能伤害我。我曾花很长时间思考事情走向一塌糊涂前是怎么维持正常的。我会看看四周然后问自己,这种事还在发生吗? 女人生活在交叉参照中。这远比我们所知的辛苦。

现在我认为身材小是进行地背机动和即发引导式导弹攻击的优势之一。

我现在回避大厅里那些步子快的就好像我需要避免剐蹭旋翼。

现在走在高压线下方给的我感觉正如顺性别男人穿着迷你裙和高跟鞋在路上高视阔步的感受。

我非常享受开阔的空间,只要这些开阔空间有地形。我厌恶并非由我挑起的交流;我毫不羞愧地打断别人好让我说完要点后离开。

人们对待我仿佛我极度危险,仿佛只要我想就能伤害到他们。他们想被我保护并看守着。他们给我捎带饮料问我干得如何了。

人们想要我加入他们的队伍。他们想要我做能做的事。

一架战斗机追猎着我们,我担心我的炮手患了性别焦虑。

我们头顶两万英尺高(我们还是用英尺标记高度)人狼使徒J-20S战斗机鼻锥后偷听着的淋浴瓷砖般并列的收发器广播着手指似的雷达光。每个光束都投射在不同的频率上,那是流苏的轻抚而不是尖锐的戳刺。但我们心悸不已,我们高度警戒——我们感觉到了那让人汗毛直竖的触碰。

我感到被陌生人在黑暗中尾随般毛骨悚然。他见过你吗?还是刚好走在同一条路?如果他袭击了,你会怎么做,你能找到帮助吗,你要尖叫吗?让钥匙攥紧在你手指间,仿佛这会有用。可能性的玻璃枝条从我的皮肤里抽出,等待被事实修剪。

“在他进IRST范围前警告我,”我命令轴,“我们向北。”

“轴。”人狼的红外传感会跟着向沙丘余暮的我们燃烧的热量,我们的引擎和等离子场。正是让我们躲过他雷达的系统让我们在他的IRST下无处可藏。

我加足马力,提升速度,阿帕奇耳语着警报。“外罩过速。”我们跑得太快,等离子隐身系统跟不上了,风把它从我们的皮肤上撕离下来。我们没有谦虚。我想躲在山脊后掩护自己,但我克制住不适,摸索着隐匿和距离间的权衡。像早餐对镜子检查一样,用外在的自信对抗接触的威胁。

当苏维埃俄国的女人们加入对纳粹的战争,当她们数以千计地志愿成为狙击手和飞行员和坦克驾驶和步兵和游击队,她们沥血奋战且战果累累。她们吃冰冻的马粪,从起火的坦克里拖出两倍重于己的男人。她们射杀自己的母亲好射死她身后的纳粹。

但她们没有失去自己的性别;她们放弃对杀戮的抑制但没有放弃发间的鲜花,打磨鞋蜡,对青年尉官的渴望,还有亲吻他死去的嘴唇。

如果这还不够说服你性别这般根深而在战争中叶茂:战争结束时苏联女人被重惩了。她们没有婚育,不受敬重。她们被胜利游行除名了。她们为国家亵渎了自己的性别,国家论定她们亵渎性别的惩罚要高于英勇的奖励。

性别雄于战争。一切远去后性别依旧常青。

我还是女人时我想电气化自己。

我爱像激光弧一样裁剪的指甲,和实验室气味的亮紫罗兰色浴室装潢。我想要锻炼肌肉和脂肪如纳斯卡线条般壮起的健美的大腿。我爱避孕,爱随时关停月经,爱会告诉你要吃什么和吃多少来调整你的气味、你的皮肤和你的情绪的家庭美容反馈套件。我钦佩,不清楚是想当还是想操,旧因特网上我们本地快照里的“创造你的屎玩意”视频里的那个女人。那些制造网络袭击套组和珠宝还有无菌打印宫内节育器,制作她们自己的坡跟鞋还有紧身胸罩和纤薄的变色龙连衣裙的女人们。讨论着自己的植入物就像讨论电脑、手机、工具:通行技术, 自我表达技术的女人们。

她们无情的自制和自我修正的某些方面唤醒了我。我第一次想要自慰时我想象她们中的一人走进我的屋子,打开门锁,告诉我究竟应该怎样做,怎么像她一样。我告诉我的第一任男朋友这件事,我给他看了些照片,然后他说,姑娘,你双性恋惨了,那句话是对的,但也错了。因为我不像想要自己的男朋友一样想要这些裙子,这些高跟鞋,这些身材。我想接受那种力量。我想拥有然后成为它。

阿帕奇现在是我的身体了,就像大多数身体一样,它很感性。织物装甲会在我手指的戳动下变硬。短翼上挂载了军械。旋翼如此轻盈而有力,甚至不会下垂:对更老的飞行员来说它得更像人工的胸植入物。我轻刷感应器外壳的黑环,就像用指甲尖在你的眼白中挑起一根离群的睫毛。

我不剃毛,而所有高速喷气式战机飞行员都剃,刮到他们最后一根卷曲的阴囊毛为止。没人指望直升机变得流线型。我有毛茸茸的腋窝和浓密的黑灌木丛,一直长到我的屁沟。对我来说禁忌和诱人的事也是直升机禁止的事。我喜欢被抱起,挪动,挤压,弯曲折叠,按住,强迫下颤抖,被迫放弃控制。

最后这些细节困扰到你了吗?我阴毛的地形图是否冒犯又不必要?但我喜欢。我喜欢侵入,造成损伤,撤出。在你看完这些话的一年后你大概只会记得这些段落:然后你就知道为什么性别规则值得招募了。

但我们不能等在被攻击点上。

“他向北去了。接触时间三分钟。”

“狗屎。他要多久才能跟上我们的热信号?”

“外罩启用下九十秒。”危险扫除了轴的犹豫。

“狗屎。”

“他不完全在我们的零度角——对他偏离了我们的航向几度。他不确定我们在哪。他在追猎。”

“他马上就要确定了。我们能杀了他吗?”

“用响尾蛇?”轴清楚地停顿了一下:目标在我们上空两万英尺处,他的激光可以致盲我们的导弹。“那干脆还是跳伞徒步碰运气算了。”

“好吧,我们还是从空路撤走。”

“必然。”

“去检查机炮。”

“检查十次有了,倒钩。”

当墨西哥湾沿岸的气候、经济和病理学最终全面崩溃的时候,联邦政府逃离了卡沃热和VARD-2,躲在了纽约的防洪堤后。

我们抛弃了一万一千零六个灾难中的地方政府。其中之一就是梨台地预算委员会。其他的已经解体了。

梨台地与众不同是因为他购买并升级了它原有的硬件和能源。所以梨台地的神经网络还在运作,从信用社的组合投资管理中再训练了对数以千万饥荒中的患病难民的紧急分诊。

梨台地的计算机自我学习如何治理被遗弃的南方海岸。现在它们协调水的分配,重新表达作物的基因组,为生存必要的空调提供电能,管理人类在我们过度温暖的地狱中生存必要的一切生命支持。

但是,就像所有先进的神经网络一样,这些系统就是黑箱。我们对它们如何运作,如何思考全无头绪。为什么梨台地的AI们要命令多种梨树?是因为梨树是他们的企业标志,AI把梨树和它们管制的区域联系起来。为什么没人让AI们停下?因为没人知道还有什么和“种梨树”的冲动纠缠在一起。AI们也许通过某些奖励谬误或反常的奠基者效应学习到,是梨树致使人类生儿育女。它们可能认为自己唯一的功能是围绕梨树搭建支持系统。

当美国向梨台地宣战时,它们的AI确定了一个对敌对领土的有效诊断标准:是否张贴五十星蓝白红旗。它们甚至不知道这个旗子意味着什么,缺乏对国家和象征的任何概念,它们摧毁了梨台地领地的所有星条。

好一个便利的宣传。但战争的真正原因,技术官僚和战略生态学家向犹豫中的国会兜售的真正理由,是规模暴行的意识形态。梨台地的AI们不能被人类修改,因此也不能并入美国自身的治理算法:也因此必须被迫放弃它们的所有控制,不然就永久和美国保持分离。

那种分离是无法容忍的。梨台地的AI们回绝了合众国的行政,我们的优势资源和规划能力,这判处了那些本会得到拯救的公民死亡——那是忽视引发的种族灭绝。这不正是石化资本主义不可饶恕的罪孽吗?创造了那些模式失败而导致批量致死的系统?

难道我们没有道义上的必要去调解吗?

梨台地无法投降,是因为它们的神经网络有基本的保持在线的需求。梨台地的公民不能质疑机械的抉择。机械所作的一切以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相联系。比起拒绝一项命令,你大概还是全部拒绝来得好。

但这都不是我杀人的原因。

我杀人的理由和男人不穿短裙的理由相同,和我从前还拔自己眉毛的理由相同,和非-二元性别应该是(不公且愚蠢,是的,但仍旧)雌雄同体的短发的原因一样。这些是做事的好理由吗?如果你说不,老实说不——你能告诉我你能毫无恐惧或代价地打破这些规则吗?

但杀人不是性别角色,你可能会说。杀人并不是一种如何向世界展示自我的自主决定。它具有强制性和惩罚性。杀人并不是一种性别行为。

我也希望那是真的。你能真诚地说出杀人是非性别的吗?方法?动机?受害者?

你在想象无辜的死者时,想到了谁?

“倒钩,”轴呼叫道,轻轻地。你自己的声音的录音里听起来永远不对——鼻音太重。轴的声音没有经过头盔的麦克风传到我的头骨时听起来就不对劲。

“倒钩。”

“我们还好吗?”“

“向北一百五十节撤出。还在他雷达内但还没锁定我们。”

“你还好吗?”

我在不适中退缩了。这种提问是轴承认事情走歪了的一种间接方式,这种间接有点猥亵。就像从你的维修人员面前藏好锈蚀的尾桨轴承一样。

“我挺好,”我说,故作轻松地。“我在心‘流’里面呢。你感觉不到吗?”我低下机鼻以适应下方的陡坡,搅得地形探测器呜呜哀鸣。我戏弄道,摆出姿势。“我们会没事的。”

“我知道,倒钩,”但轴很焦灼,担心追兵和其他的事。没有笑。

“那你呢?”

“还行。”

再次的间接,再次的否认,我便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很焦虑?”

“什么?”轴很平静。

“你一直在犹豫。行为怪怪的。是你的——”没有理由去问他人的军事化性别调节是不是故障了。“你还好吗?”

“我…”犹豫。我再次畏缩,继而羞愧。别犹豫了。“我不知道。”

“你需要报告吗?”

严重的性别焦虑可能造成飞行的危险。如果轴对需要立即完成的事犹豫不决,任务可能彻底失败。我们可能都会死。

“我不想那样,”轴说。

“我也不想那样,”我绝望地说。我想要的仅此而已。“但,轴,如果——”

警报接收器持续发出鸦鸣。

“他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我说,对着深吸一口气的轴。“他没法穿过外罩锁定我们但他知道我们在。操。干扰,干扰,他的激光要到我们身——”

战斗机的光电吊舱在尝试捕捉我们反射的闪光。“狗屎,”轴说,“我们要被打了。”

“外罩应该能阻止。他还没近到能用热能。”

“他马上要发射了。他马上先发射再锁定引导向我们。”

“我不知道——导弹这些日子可不太便宜——”

阿帕奇桨毂上树起的电子支援装置好像装在柱子上的灯炮,里面含有一组能持续扫描天空的光电传感:分布式孔径传感器。防御辅助系统检测到导弹发射的闪光时,它会发出警报声并通过背心戳我的后背。

而我的背心正戳着我的后背。

“倒钩。导弹南边来了。倒钩。FOX3在途。在途。在途。”

“他开火了,”轴呼叫道。“倒钩?”

“倒钩,”我承认了。

我操——

哦,你想知道:至少你们中的许多想。没事的。武装直升机不是一种存在的私人方式。你的需求和能力必须是任务的一部分。

我不觉得变成武装直升机会改变我想操的对象。我喜欢果断自信的T。我喜欢天赋和威望,工作出色而提高的地位。我从没被教育过专偶制的谎言,但我还是小心男人,我很警惕,从不告诉他为什么:我并不是害怕他,而是所有起初像他那样好的男人,后来都会变得不一样。

没人会跟踪武装直升机。没有两眼迷离衣着考究的醉汉因为你无视他对你领口的小小强奸对你饱以老拳。甚至没有一个人能让你心碎:我的多巴胺系统被性别调剂手术绑定了,完全分配给了任务行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事物,除了我自己的目的。

你在意你的身体吗?你会在站立时感受你的脊椎,走路时感觉臀胯,感觉你核心的紧绷感和质量吗?你在看自己的时候,用的是谁的眼睛?你自己的吗?

我永远在自己之中。我从未透过伴侣的眼睛看到自己。我有能用的武器,当然,移动的方式、呻吟和哭泣。但我以其效果衡量这些武器,而不是关乎我应该如何的某些念头的相似性。

飞行是机器和驾驶员的循环,你对操作的运动感觉转化成扭矩和升力,机身的反应塑造了你的下一个运动,直到循环闭合机人合一。意识在此瞬崩塌。你永远做着需要做的正确的事。性也一样:瞬间搜寻一切事物。

当然我操轴。数个十年前这种事是犯罪。那是对完美有用行为的何等浪费啊。多么浪费我那肌肉发达的倾斜体型和那些完美的杀人的双手,它们可了解我身上每个系统的每一毫米,我们间没有任何避讳。没有“私密地带”或者“女性谜团”,只有对紧张和重压的曲折但精确的技术练习。催产素释放出来,流到我们中间,以指关节按压我阴户的方式。

我到轴身下的时候我会哭叫,我会把身体挤压得很紧,我想要那种无他处可寻的完全失控感。心跳在弯拱的喉中:乳头在紧绷的舌头的下方。我的头脑也高度运作,自由联系,轴在我之中看着我们共同工作。我看着一梭梭三十毫米自动机炮在夜晚寒冷的沙原上引爆。

暴力不会让我兴奋。但兴奋能让我明白我是谁:于是我是暴力,为暴力而生,战斗中活着。

这惊到你了吗?把冰冷的技术纪律和炽热的汗水与血肉混同会困扰你吗?

让我问你:为什么你能对战斗机飞行员最严重的侮辱永远是软屌?

你曾欣喜若狂过吗?你有知道自己赢了的时候吗?你经历过觉得某事是你人生的全部意义,而成功就是完完全全地做你自己的感觉吗?

做自己是有史以来最完整,最棒的感觉。

我在生死边缘时就是这种感觉。

人狼的导弹向我们袭来,尾焰狂烧,像箭一般落下。他正在尝试投石问路:他不知道我们的准确位置,所以他准备发射协助完成搜索的导弹,锁定我们的热量或者用机载雷达摧毁我们的隐身。或者像人眼一样用光学捕获我们。或者至少让我们作出反应。就像抓猫的人会“嘿!”一声让猫退却或缩成一团,证明他有这个能力。

我们卷入两难的漩涡。如果关掉隐身罩,人狼就会用雷达锁定我们然后引导导弹打击,如果我们开着它,导弹的热引导头会瞄准烧炽的等离子体。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是你学习如何驾驶直升机那种知道,而是你知道你在比手势时怎么端起手肘那种知道。

直升机不只是一个盘旋的风扇,明白吗?旋翼的叶片倾斜着周转。你让机体向左的时候,旋翼会更深地咬合其侧的空气,以生成离心升力。你不能强迫直升机不然它就会把你丢给地球。你必须温柔。

我轻抚变距。

阿帕奇的机体平稳快速地升起。莫哈韦的地平线从下巴下消失。轴在前座的喘息声透过麦克风进到我面部的骨头里。俯仰指示器爬到六十度,屁股向下,下巴向上。我们的空速从一百五十节骤降到六十节。

我们像舞者一样过度倾斜,在那悬停了片刻。导弹直直地向我们冲降。我们甚至不再移动。

然后我降低总距,平展旋翼的叶片,这样它们就不会以特定角度切割空气,我们失去所有升力。

我们坠落了。

我用脚趾拨动方向舵。尾桨还是起到了点作用,反制着主桨的扭矩:被释放的扭矩让阿帕奇顺时针转动,与旋翼的方向正相反,直到我们的机头向下六十度,面对来时的方向,看着莫哈韦沙漠升起迎接我们。

我把我们原地转了半圈。隐身系统极力让我们闷声做事时,等离子焰像恶灵的三角旗一样喷流。

“你办得到吗?”我问。

“轴。”

我再次升起总距,让旋翼咬住空气。我们不再上升,但下降的速度变慢了。变距杆回应着手腕最轻微的颤动,我还记得,有一次,那纤细的手腕让我变得脆弱、易碎、恐惧:即使当我回正直升机的俯仰我们再次爬升,机头朝上,机尾朝下,向后飞向天空边瞄准追着我们的杀手时我依旧记得。轴现在在上方,在我前排上方的座椅上,在轴正前方的是飞机下巴上的机炮,朝着六十度角前的天国。

“倒钩,”直升机耳语道,就像我妈妈在我耳边。“导弹还有十秒。音乐?眩光?”

不。别干扰。人狼的导弹会像浑身胡椒味儿的狼一样展开干扰。我们的激光也许能干扰引导头,偏离它的航线——但导弹转向了轴就无法射击。

这里没有选择。我相信轴。

轴把机头炮塔转向目标,我想象强壮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掰过来索吻,看向红色烧焦的天空——轴挑好了武器(30MM引导式PROX AP)瞄准并开火,赌上全身的闲暇就像我曾爱过的那个第一个带球冲刺的毋须尝试型的女孩的自信一般——

下巴上的自动机炮每秒扫射十发子弹。其有效射程达一点五公里。导弹每秒移动超过一百米。

轴几乎一秒内射出了十枚三十毫米口径的智能手雷来拯救我们。

一粒灰影向我们冲来,和炮口的射击线相交。它变成了光的喷雾。阿帕奇嘎嘎作响。沙漠在我们之下,在我们之后,缀点细小的沙尘随风而起又像筛过手指般缓缓落下。

“搞定,”轴说。

“我爱你。”

“轴。”

你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性别行为方面的老手。你们衡量地铁车厢内陌生人的目光和性格决定站在哪里,抬头的频率,如何接受和拒绝交流。你像跳频雷达一样调节对你语境中的人们的注意力:别看太久,以免显得你兴趣勃勃或略感吃惊。你调节你的哈欠,你的食欲,你的如厕。你们持之以恒且未尝一败。

你们是王牌。

还有别的方式能干得更好吗?还有哪些神经回路能够如此适于得持续再编程,却又如此深刻地关联着评判、行为、反射?

有些人说压根就没有性别,那只是一种后现代的建构,事实上只有男人和女人还有一些边缘性的混淆。我问那些人:如果你的身体事实足够确立你的性别,你会心甘情愿穿着亮色的裙子对电影哭泣,不是吗?你们会手牵手,称赞彼此的美丽,不是吗?因为你的鸡巴足够让你成为男人了。

你是否曾如此警卫任何事物就像你在性别错误的羞耻中保卫你自己?

正是那股让你远离性别错误的力量也让我远离搞砸。

导弹死了。人狼使徒还在那。

“他关掉了。”轴在我飞行的时候接管防御意识。“雷达关了。激光关了。他在放我们走。”

“害怕我方的战斗机?”雇佣兵无法为一辆失踪的J-20S补位。他大概还有个僚机,现在还没出现,但他们如果误入陷阱就都会死。

“是,”轴说。

“继续开着外罩。”以免他哄骗我们关闭隐形。“我们紧贴地形,直到他从地平线上消失。”

“你能把我们带出去吗?”

阿帕奇正在和我战斗。毁灭导弹的碎片凹陷了旋翼,损坏了斜盘组件,也卡住了操纵装置。我开始用阿帕奇的液压压碎弹片,反复输入控制捶走这些金属。但这些必要的机动也会移动飞机。失误不到半秒就会把我们击毁到沙漠中。我必须计算如何解除弹片的干扰,同时又得考虑弹片对我飞行权的影响还得保持不断控制输入中维持机身稳定地飞过一百三十节的沙漠。

“倒钩,”我说。“没问题。”

在一小时的飞行中我没有思考,没有任何情绪除了做赌上一切的事时石头般光滑的快乐。

肉眼中夜晚的沙漠是黑色的,热成像中是柔灰的。我的注意力在我左眼的仪器和右眼的外部中切换。我就像梨台地的AI一样,是个黑盒。信息接踵而至——变距反馈的搏动,轴重量的偏移,面前沙丘的波峰——我的手足得不停移动保持平稳。如果我太专注眼下做的事一切都会解体。所以我并没有。

“你开心吗?”轴问。

很高兴有空聊聊。好让我的意识远离下方的反应变速箱。“嗯,”我说,我对面罩呼了一口气,“嗯,没错,”我的肋部一阵轻松,“嗯,满开心的。”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炸了那个学校?”

为什么我要给我最好的朋友短讯我遇到所有出租车司机的外貌和驾照编号,以防万一?因为这些事都是该做的事。

听着:我生存在这种背景里。战争是我性别的一部分。我从航线中得到急需的东西,从充电站刺鼻的臭氧味和远处停机坪的热度下尸体扭曲的微亮中得到它们,从我们着陆后依旧不敢说服自己我到家了,安全了,不再需要不断调整手脚保证我们生存的二十分钟内的焦虑中得到这些。

“消耗他们的熟练工人供给,我猜。袭击技能人口统计曲线。”

“那可算是个长期目标。感觉不像能在选举季结束前干完。”

“我们可不知道AI为什么要挑这些目标。”也许摧毁学校只是意外。或许是原本可能成事的网络的某些怪癖,和我们宏大战略负载的要素恰当耦合了。

“嘿,”我说,在一阵沉默后。“你那会干得不错。”

“你觉得我办不到。”

“倒钩。”一句比“是”更真诚的是,因为这是我的名字,承认了我才是那个抱有疑问的人。

“我那时也不知道能不能,”轴说,听起来完全是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你。我失去了片刻控制,阿帕奇便在恶劣空气中吱吱作响,尾桨失控乱颤,直到我停止思考,在一片愤怒下让一切回到控制。

“你说完了?”我轻声说,对着头盔。我从没有想过这个。我很冷,浑身冒汗,因肾上腺素下降而颤抖,像高跟鞋里的肌腱一样抽长,感觉正从舞池下来,正贪婪后,满足。为什么我们要选些别的?为什么我们要这样放弃?还在感觉做得如此之好的时候?还在我如此爱它的时候?

“我只是…有些疑问。”战术频道把轴的吞咽声变成一个声音的闷点,像摔落的塑料。

“我们不需要揣测,轴。我们的性别生来就是为了任务——”

“我们不能一直这么做下去,”轴说,盯着我。我升起总距,抬升了一百英尺,这样我就不会把我们拖进沙漠。“我们不会一直做这个。世界也不会永远这样。我没法觉得我会……这样活着。”

是的,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在这个任务后活下来就像我们会在这炎热而敌意的地球的任何地方生存下来。用把我们所是的一切投入任务的方式。如果我们不能用上我们的全部去生存,我们就会死。

“你要在报告里写上我吗?”轴低语。

报告成航行的风险?写成重要任务系统的故障部件?“你刚刚用自动机炮击坠了一枚空对空导弹,轴。我真的会摆脱你吗?”

“因为我很管用,”轴说,轻轻地。“因为我还能去做我该做的事。那是你爱的事。但如果我不能……我让你分心了。我会让你安心飞的。”

我撇了一眼座舱下方的灰色头盔。礼貌是一种性别礼仪。谁在听谁在说。谁拒绝需要谁又强烈主张。作为一个女人,我本该向轴施压。作为一个女人,我本该释放不安和疑虑。

作为武装直升机,问题应该通过简报和了然的数据沟通,我应该无视轴。

但谁从来只是独一种人呢?

“如果你像变成其他人,”我说,“不干我们这种事的其他人,那么…我也不想当拦你的人。”

“鸟儿总有一天要落地的,”轴说。“不是吗?”

在应用建构性别的简报上,他们告诉我性别永远都有阈限,人们曾经过的地方也会出现在人们将去的地方。我们在打破自己制定规则的时候到底是谁?是跟男人睡觉的直男?无法认定自己感受到的是强烈的钦佩还是性吸引力的女人?我们要去哪,要成为谁?

你知道不稳定是战斗机最重要的特质之一吗?民用飞机生来就很稳定,难以转向,倾向于在平坦的水平面上笔直前进。但军用飞机的设计初衷就是能够失控翻滚,只有不断的自我反馈才能保持其稳定。也是我现在让阿帕奇稳定的方式。

不稳定的事物随时移动,渴望改变,它想要反转,深潜,奔离静止然后飞翔。

活力需要不稳定。不稳定需要改变的可能。

“录音关了,对吧?”轴问。

“一直关着。“

“我喜欢干这事,我喜欢和你一起做。我只是不知道那个…不知道那个是否正确。“

“谢谢,”我说。

“倒钩?”

“谢谢你能思考它的对错。需要有人去想。”

也许轴感受到的是一种必要的新酷儿主义。它能把性别工具从国家和经济和战争的手中夺回。我喜欢那个主意。我不能再觉得自己是个败笔,是个错误,是过去数代人争取的自由的扭曲。

但轴可以。也许你也可以。我不需要那种怀疑论…但那是必要的。

我已经尝试告诉你我是什么了。我尝试不加评判地告诉你。问题就留给你了。

“我们能做到吗?”轴问,悄悄地。

机身在侧风中颤抖。我放任颤抖加剧,形成特定节奏,然后我让我的身体释放相反的节奏抵消它。

“我不清楚,”我说,那既是对轴问题的回答,也是对我们危险中的生命的回答。“取决于我飞得有多好,不是吗?”

“全指望你了,倒钩。”轴说,带着绝对的信任。“带我们回家。”

搜索雷达的扫射传过了我们,被外罩偏离,转而去搜寻其他更有可能的地方。阿帕奇的引擎咆哮着,消耗电池,把电能转化为动能。机身再次颤抖,更加剧烈,风在凉爽的天穹和炽热的地面的对抗中升起。我们正在大莫哈韦的上空一百五十英尺处飞奔,在这我们为了一种全新的生存方式展开战争,我们伤害的星球正一公里一公里地变成荒漠。我们的机体和乘员满目疮痍。我们被灾难推进。我们正迅速移动。

(责任编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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