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龄的“书体”:书写的欲望与阅读的伦理

[综合] 时间:2024-05-09 14:38:41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娱乐 点击:88次

原标题:王冬龄的书体“书体”:书写的欲望与阅读的伦理

王冬龄 / Wang Dongling

飘雪,2007,王冬望阅150×79 cm

书写是龄的伦理有着欲望的,既然中国文化是书写以文字书写为根本欲望,毛笔的欲读书写是中国文化的“本根”,书写意志不过是书体让这个本根不断移动,并非是王冬望阅如同树根一般的谷底,而是龄的伦理如同德勒兹所言的根茎,是书写在书写中不断移动,不断解域化,欲读不断逃逸的书体。而放弃了毛笔就放弃了这个文化的王冬望阅生命本能,尽管这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死守中锋用笔,龄的伦理也并非成为“笔墨中心主义”,书写而是欲读让书写保持活力,这就需要不断开掘书写的潜能,扩展书法的书写空间,在“书法”的日常每天的修炼与书法的即兴想象创造之间,寻找更为自由与当代的表达空间。而进入现代性,现代性对欲望的解放与肯定,对图像普遍性的诉求,都要求笔墨书写更为自由,更为开放,挖掘自身书写的潜能。王冬龄先生的书法在走向当代书写中,对于书写欲望的挖掘,对于书法与影像以及字形想象的开拓上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书法,首先是一种字形,一种不断可以保持变化的字形,书写性要保持如下三者的共感:字形作为文字的语义,字形作为结体的形式感,以及书法上笔触或线条的内在张力,如果要拓展书法的当代性,就必须在三者上面共通用力,对三者都有所表现。就如同“意义(sense)”在西方有着三重的“意感”(意义感受):第一是“意义”(meaning),汉字字形有着语义负载,有着语义识别的可读性;第二是“感受”(sensation),汉字不仅仅是语义,与西方拼音字母文字不同,字形的结体本身还有着纯粹的形式感受(如同永字八法所描绘的),象形文字的象形特征以及装饰性等等,还可以单纯凭文字的形态或图像就可以激发美感;第三是“方向”(direction),汉字还传达了书写的生命意志力,是意志力的生命姿态表达与表演,或书写趋势的触感,是延展力量与方向感的纯粹表达,在草书那里尤为明显。因此文字除了语义传达,在书写活动中,文字的纯粹形式还有着姿态的方向感,这在书法的用笔中体现出来,“笔势”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有着新的书写性,应该可以在上面的三个方面充分展开。王冬龄就是如此层层展开的:保留汉字的可读性,但放大了字形;对文字字形语义上的想象开拓字形的图像空间;把书法与照片并置平面化,拓展了书法的欲望与材质的表现力。

王冬龄首先把汉字放大,使之在字形上呈现不同的样式,尽管传统在书写字形上,比如石刻上有着巨大的形体,但是,笔墨纸砚上的书法书写因为限于案头创作与阅读的需要,其实并没有过大的字体,当然传统的壁上书有着大字,但又基本失传了,比如张旭等人的草书。王冬龄把书法的字体放大,而且在日常的即兴表演中,试图回到唐代的那种书写状态,字体的放大需要极大的控制力,这需要日常持久的书写训练,而在放大之中,笔触的细节更为可见,让我们看到了毛笔行走的姿态,而且,也打开了书写的表演空间,早期书法与表演性的空间不可分开,或者说有着书写的仪式性,随着仪式性的消退,书法书写的公共空间维度也随之式微了,而在当下有待于再次打开。王冬龄的大字书写,有着内在的韧性,在充分消化传统王铎与傅山等人的技法,尤其继承林散之“拖泥带水”的笔法运行方式之后,形成自己拙朴奇险的书风。对于王冬龄而言,现代的书写不再是书法,也不是传统的字体,而是一种书写出来的“形体”(figure),他自觉命名为“书体”(Calligraphy Style),这是有着想法的:书体,不仅仅是字体(character),不再是传统任何一种局限的字体与结体,而是把文字与书法扩展为与图(image),与形象(figure),形式(form),图式(schema)相关的书写性字体,这是可能的、在延展中的字体,因此这是有着书法性的“书体”,或者说,有着书写性的“写象”:有着混合的图像组合,有着书法性,但已经生成为混杂的图像了!这也正是混杂现代性的最好体现。

王冬龄 / Wang Dongling

大慈,2013,墨、宣纸,178×96cm

随后则是对书法线条的美感强化,让“书体”有着时间性,有着春夏秋冬的感受性,有着生死疲劳的自传性,还有着时代欲望的气息。

王冬龄收集了西湖的一些场景照片,因为自己长久生活在西湖周边,如何让自己的书法与自然发生关系呢?这依然是回到了书写与自然的内在关系上,但需要当代的观照方式。因此,王冬

龄于 2011 年左右在西湖风景的照片上开始书写,好像西湖景色就是一幅宋代古画的画心,自己的工作就是以不同的墨色在画心上或者周边再次题款,题诗,再次题签,针对不同的风景而书写不同的字形。有的字形有着绘画性,比如《雷峰夕照》四个字,“雷”和“夕”字则是古代甲骨文,是象形文字的还原,“峰”和“照”有着原初字形的想象以及山水画的构图模拟,让书法的书写更为自由而且随着自己的体会而行走。有的照片如果是冬景,比如《断桥残雪》,则以墨色和青色,来衬托照片上的雪意,更加有着古意,体现了笔墨的时间性与季节性,也是书写之自然性的流露。

书写在照片上,是对图像与文字之关系的新表现,让传统绘画的“诗书画”再次以新的视觉感知统一起来,书法本来要么是独立的,要么依附于绘画,现在,通过摄影照片,书法反而成为主导,尽管我们并不充分去阅读照片上的文字与书法,但是篆书,行草等等的不同字形与照片景色的合理搭配,还是恢复了一种古老的观看方式:如果西方是以视觉的可见性与不可见性之间的张力为主,中国传统艺术是以可读性或感发性为主,强调阅读性,那么,王冬龄的这些摄影作品,则很好地把传统文字书法的可读性与书法图像化的可视性结合起来了。这在他接续扩展的《书体·自叙帖》上进一步实现出来,在自己的系列照片上题写自己对书法的理解,这个带有“自画像”的自我表白,与怀素《自叙帖》的观念对应,在红色的照片上,黑色的字体覆盖了面孔,但是在交错中,似乎这是笔墨书写本身在倾吐自己的故事,是书写本身在传达王冬龄自己所言的“毛笔提按的线条律动”,并且让宇宙人生的玄奥与困惑,得到了印证,乃至于解脱。因为“书法就是万物之灵,是精神意境的雪泥鸿爪。”这也是写象的开始:在自己的照片形象上开始书写,是自我涂抹的书写,这在自己生命年岁的系列照片上,从儿童到当下的照片系列上,写下了“人生苦短……艺术常青”等字样,一个字都对应于一张照片,似乎面孔的图像被文字的图像所取代,对于一个现代书家或者“写家”而言,“文字”生成为自己的生命形象了!

这才有进一步扩展了“书体”的裸露欲望性,这是在裸体照片上的书写,随意选择期刊上的不同裸体图片,然后在上面题写不同的文字,这些文字与图片有着内在关系。

当裸露的身体叠加为“十字形”时,旁边的文字有着对此的回应与思考,要求自己冷静,以及如何保持希望;当照片是裸露的中国式女性背影时,书体题写的则是《大学》与《中庸》,要求欲望的克制或者反省。文字与图像之间的潜在对应,让一个纯粹的美感图片转换为一个与文化背景、与人文修养世界相关的混合作品,依然是把简单的视觉性向着书写的可读性转换,是对视觉与阅读的结合。有时候以大笔的书法遮盖正面的裸体,似乎有着对可视性的伦理思考,如何面对裸体?在书写中面对裸体的方式,乃是内在的遮盖,通过书写本身来消解欲望或者克制欲望?这里面有着艺术家对视觉的思考,有着把视觉转换为书写时的德伦要求,这是默化书写的要求,水墨书写本身就要求着默化的态度。有的时候还异常富有诗意,比如《书体·灯火阑珊处》上的黑色裸露的侧影与诗词文字的处理上,浓黑的影子与白色模糊闪烁文字之间的呼应关系就异常神秘,以及侧卧人体上题写《关关雎鸠》时也是如此,把人体的姿势与书法的书写态势奇妙结合起来,让书写的表演性得到了新的发扬。而且,晚近新作还把色彩与书法结合,更为贴切融入到裸露的人体上,甚至让文字覆盖裸露的部分,让书法更为具有了绘画性,但又并非绘画,也非摄影图片,而是把书写带往一种现代抒情的高度!

王冬龄 / Wang Dongling

花非花,2013,银盐相纸,61×51cm

此外,为了继续扩展书法的材质上的表现力,以银粉来书写篆书等等,更有着滞涩感与古老的苍凉之感,更为厚重,似乎是文字本身把自身的时间性彻底一下子裸露出来,似乎是古老的文字面容第一次向我们裸露,让我们错愕,让我们震惊。

最后,王冬龄还让书法向着书写空间转换:随着字体的放大以及欲望的流露,让书法摆脱了之前的束缚,以纯粹一次性书写的笔触打开一个活化的有着呼吸的空间,笔触在大笔书写的舞蹈扩张之中,让我们看到了笔触鬼神一般的张开。这些文字,是有着语义的,并不排斥语义,并非纯粹的抽象元素的建构,比如对《不出户》这三个字的新书写,是从三个字的书写出发,但是通过笔墨的放大,通过每一笔的放大,画面不再走向已有的字形结体,而是建构为一个与字义相关的图像空间,或者说笔墨书写空间,其中看似有着一个“窗口”或“出口”的透明白色空间,被周边的黑墨所围住,似乎走不出去,或者无法出去的暗示。整个图像空间,是可以感受到字形变化的,但并非文字与书法的书写,而是走向了图像空间的书写性建构。而名为《元亨利贞》的作品则来自于《易经》,还是字体的极端放大,根本看不出文字字形了,尽管通过标题我们中国人可以揣摩出字形,但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更多是通过整个文字可能的语义激发想象,在作者的再次冥想中赋予其原初的或者新的意义,但这个意义不再是传统的字形来表现了,而是赋予了新的图像空间(image space)的想象,从新的语义——到新的图像形态——到整个图像或画面空间的墨色建构,是以大笔的模块,提供笔触的细微呼吸感,以及墨块所建构的透气空间,尤其是通过浓墨在画面的主宰与膨胀中,即转换了传统的涨墨,其中还有着醒目地留白,留白在墨色对比中,更为富有呼吸与安静的力量,通过二者的极端对比,打开了一个水墨与默化结合的“写象空间”,这个空间是在书写中生成出来的,这个图像也是即兴一次性书写出来的,之前其实并不存在,这也是对传统黑白关系之新的空间性想象。

西方的绘画形式可以说是从文艺复兴的窗口到现代艺术的窗格子,即蒙德里安等人的几何形格子,甚至杜尚现成品,而中国艺术则是要从传统的回纹空间与太极圆环中突围出来,不可能是西方的格式,但又有保留通透性,我们就看到了王冬龄画面上的空白空间具有涨墨带来的呼吸感,似乎那是我们心魂要进入而畅饮的空间,不仅仅是可视性,也是通透性,让墨在大笔的运行中获得笔触的重量,运用如此大笔而控制得如此得当,这没有几十年的书写练习是不可能的。王冬龄的书写实践,是一个从书法训练的书法家向着现代性书写家转化的呼吸转换过程,其中接纳了现代性的欲望书写,有着个体生命呼吸的充分吐纳,让文字与图像有着新的书写性连接,并且让我们反思看视的伦理态度,而对沉厚墨化与空白默化的结合,让我们感受到生命压抑的同时还有着解放的渴望。

王冬龄(冬令、悟斋、眠鸥楼、大散草堂),1945 年生,江苏如东人。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中国美术学院现代书法研究中心主任,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草书委员会副主任,杭州市书法家协会主席,

兰亭书法社社长。

展览

2013 “水墨艺术:历史对当代中国的献礼”,大都会博馆,美国纽约

2012 “图与词:马格利特以来”,中国美术馆,中国北京

“伦敦 2012• 中国艺术展”,英国皇家艺术学院,英国伦敦

2011 “威斯巴登国际五月艺术节——国际当代书法大展”,德国巴登、汉堡,奥地利

2009 欧罗巴利亚中国艺术节——“再序兰亭:中国书法大展”,比利时皇家美术馆

2006 “笔墨——中国书写艺术展”,大都会博物馆,美国纽约

2002 “惊人之笔”——中国现代书法艺术展”,大英博物馆,英国伦敦

1998 “中华五千年文明艺术展”,古根海姆美术馆,美国纽约

1997 “97’世界书艺全北双年展”,韩国全州

1990 “笔舞墨吟”大英博物馆藏书画展,海沃得画廊,英国伦敦

夏可君,哲学家,评论家与策展人。武汉大学哲学博士,曾留学于德国弗莱堡大学与法国斯特拉斯堡大学,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著述十余部,从“无用”出发,撰有《虚薄:杜尚与庄子》《庖丁解牛》《一个等待与无用的民族:庄子与海德格尔的第二次转向》,以及英文著作Chinese Philosophy and Contemporary Aesthetics, Unthoughtof Empty。夏可君尝试让“无用”“虚化”以及“余让”的中国范畴,生成为当代世界哲学的核心概念。(夏可君)

(责任编辑: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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