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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在电影院闭嘴有多难

[休闲] 时间:2024-04-29 13:58:44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时尚 点击:170次

    

作者 | 永舟

电影院久违地热闹了起来。

电影《长安三万里》上映第二天,电影多难我在一家规模较小的院闭电影院看了下午场。

当片中人开始作诗吟诗,让人身后的电影多难小男孩就开口跟着洪亮地朗读,并为自己对这几首课标必背的院闭牢固记忆而自豪。读罢,让人还要感慨一番:“这首最有名!电影多难”“原来《静夜思》是院闭在高适家里写的!”(旋即发现不是让人,又“哦~”了长长一声)

这位小朋友十分热爱学习,电影多难暑假好不容易看部电影还要复习唐诗,院闭非但不觉痛苦,让人反而越读越高亢,电影多难激情饱满,院闭热泪盈眶。因为社恐,我不敢回头制止,只能默默祈祷下一首诗他没学过。

据不完全统计,《长安三万里》全片诗词数量高达48首。上映两个星期后,你总是能在各种地方看见对影院内儿童观众的花式吐槽。事实上,这并不是一部适合儿童观看的电影。不仅因为时间长,小孩子耐性有限,从立意上来说,本片深度和角度,恐怕有过一定人生阅历的观众,才能理解其中一二。

《长安三万里》剧照

有趣的是,不少家长带孩子走进影院,逢片中诗词出现时,就敦促孩子跟着背诗读诗,仿佛一次长达三小时的随堂检测。影院成了课外班,孩子被骗了,其他观众被“连带”了,电影被记恨了,对各方都是一种折磨。

疫情过去,沉寂数年的影院终于热闹起来。同时热闹起来的,还有那些我们对于电影院的闹热记忆,五感官能上的、空间体验上的,比如久违的踢椅背、打电话、剧情讨论、屏摄,纷纷跟着一起复苏。媒体与社交媒体的讨伐,不绝于耳。

关于电影院的争吵,从来不曾停息过。一边是影迷们,热衷于以原教旨主义的立场,捍卫影院的一方安宁。一边是普通的消费者,将电影院视作亲子、约会等娱乐场所,对那些电影圣徒们的清规戒律,嗤之以鼻。

作为游乐场的影院

《流浪地球1》上映那年春节,我在一个县城影院看了全天唯一一场。影院内座无虚席,观众涵盖学龄前儿童到六七十岁的老人,举家来团聚者,不计其数。两小时内,我分别在前后左右闻到了泡椒牛肉味、五香瓜子味儿和最传统的爆米花味,伴随着熟悉方言的家长里短、寒来暑往。

如果放的是一部应景的喜剧片,或许大体还能忍忍,偏偏是堪称国产科幻片未来之星的《流浪地球》,一部探索人类未来与宇宙巨变的宏大题材科幻片。

《流浪地球》剧照

于是,我有幸获得了一次真正的中式后现代科幻观影体验:逼真壮阔的特效在眼前飞舞,丰富庞杂的年夜饭菜单、寒假作业和各式屎尿屁在耳边飞舞,二者碰撞融合,余味无穷。

自然,环境是由多数人决定,大部分观众,都抱着“过节”大于“欣赏”的心态走进影院,如果出现一个装逼的影迷站出来喝止大家,反而可能成为一个搅局者,“大过年的,这么严肃干嘛?”

不同人对电影院的不同期待和需求,构成了当下“看电影”这件事最魔幻的一面。

作为城市公共设施的一部分,电影院也承载着一部分消费社交功能。节假日档期就建立在大多数人的社交需求之上:情侣、友人、家人常常选择在这些特殊时段,一同走进电影院,看什么不是最重要的,和谁看、什么时候看更重要。

朋友在某一线城市的影院看《封神第一部》时,他身边坐了个大哥,显然是封神的爱好者,全程跟身边的朋友讲解剧情、介绍出场角色,剧情进展到打雷下雨、婴儿啼哭时,他甚至吼了起来:“啊雷震子,是雷震子!”

《封神第一部》剧照

朋友跟我说,他尝试制止,对方有些无辜,说:“我朋友不懂,跟他讲解一下。”显然,对方没有意识到问题,讨论时只是压低了些许声音。

在朋友前排,是一个全程高举手机的女生,一遇到宏大场面,或者靓女俊男的特写,就按下快门,朋友哭笑不得:“她竟然在朋友圈直播看电影!”

显然,前者把影院当作了电视沙发,后者把看电影视作打卡的游玩项目。

屏摄泛滥

在这场争论中,最泛滥,也是被讨伐最多的现象,就是“屏摄”。

2019年10月,电影《少年的你》上映后,频繁的屏摄,逼得片方不得不发博劝诫:“留住美好,不需要举起手机对准银幕。和身边的人,在黑暗中达成默契。不录不拍,一起守护电影《少年的你》。”

《少年的你》发微博倡导观众不录不拍

如今,手机摄像头代替了许多人的眼睛,或者说,看待许多场景与事物的第三只眼睛。本着“无图无真相”的原则,随手一拍发给朋友,看见喜欢的偶像出场忍不住拍下一张,不管目的是否违法,都算作“屏摄”。

一切皆可被记录,“在场”,“打卡”,成了二十一世纪看电影最隆重的仪式感和意义所在。在微博上,随手搜索一部热门院线影片,都能发现大量画面昏暗扭曲的屏摄照片,甚至还不乏明星、艺人和知名大V也参与屏摄。

2017年,某大陆电影记者在香港电影节多次屏摄,屡教不改,被组委会寄了交涉函,要求公开道歉。

很多大陆网友表示不理解。事实上,前些年,我常在香港看电影,牢牢记得片头一个广告:一个酷酷的、戴着眼镜的夹克小伙,举着一只同样酷酷的小型摄像机,在影院模样的背景里穿梭耍帅,正当观众以为是摄像机广告,两个警察忽然闯入,把小伙子连人带机一起带走。

即刻app倡导反对屏摄海报

末了,画面出现一行字:“院内严禁拍摄及录影,最高可被罚款港币$50000及监禁3个月。”

2013年,美国电影协会(MPAA)向各电影院线发布了一则《防范电影侵权实践指南》(Best Practices to Prevent Film Theft),里面提到,影院员工应对拿出手机拍照的观众也持“零容忍”态度:只要有人面对银幕打开了照相模式,就可以直接通知警察。

我国也不是没有试图出台措施禁止影院盗摄,2017年颁布的最新版《著作权法》中,明确定义屏摄是侵权行为;同年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影产业促进法》则指出:面对屏摄行为,“电影院工作人员有权予以制止,并要求其删除;对拒不听从的,有权要求其离场。”

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发布倡导文明观影的宣传片

不过,大多数国家和地区为禁止屏摄制定的相关法律,其初衷也是出于影像版权保护需要,而非为了维护公共素质。

对电影爱好者来说,抵制屏摄,不光是版权保护和法律的问题。这个黑暗空间里,闪光灯与屏幕的光亮,对观影带来的破坏感,不亚于耳朵里传来的吵闹声。

从社交场所到造梦空间

事实上,“戏院”在二十世纪诞生伊始,就是为了社交活动而存在的。数百年前尚止步于权贵士绅阶层,后来下沉到底层成为平民消费场所,影院的社交和娱乐意味被扩充了。

镍币影院

诞生于1905年的美国“镍币影院”就因仅五分钱的进场费得名,像吉普赛棚屋,充满了杂耍戏玩,很少有白种人进来,钢琴演奏则会被观众轰下台去。形式与体验上的宽容性,让“看戏的地方”被默认为松弛散漫、或是可以松弛与散漫的。

在中国,“戏院”也经历了一个从豪绅中产到下层消遣的发展过程。在“戏剧”还属于声色之伎的时代,看戏本身是一种上层人士的社交习俗,以此广通人气,结纳名流。

在观众心中,戏剧之外的空间,甚至要大于戏剧之内的虚拟空间,因此谈笑交流并不属于“不文明”行为。

而经过百年发展,电影艺术越来越普及、工业成本越来越庞大,看电影承载的意义在发生变化,电影本身之于现代社会的意义,同样在发生变化。

最知名的就是台湾导演杨德昌那句“电影把人类的生命至少延长了三倍”,这是时间概念上的意识,而空间上的进步和努力,某种程度是为了维护时间上的沉浸感。

随着技术变革,画面与音效的表现力,越来越强,从黑白默片到彩色有声,从2D到3D,从24帧到120帧,还有IMAX、巨幕、杜比全景声等。种种技术的更迭,都服务于同一个目标:沉浸式体验。

杜比全景声被引入电影院

正如IMAX那句著名的口号:观看电影,还是置身其中?

十米的巨幅银幕上,被倾覆海底的泰坦尼克号,被帝国大厦上的金刚举起来捏在手里的美女,跟随少年派漂游的水波,沉浮于海天一线……人们走进影院,为了触手可及的真实,就像一场全包围沉浸式的梦境。

影院因而成了催眠室。它为观影者营造一个声光共筑的虚境。同一部片子,影院大银幕与手机平板,你的体验,可能完全不同。

对于热爱电影的影迷而言,这就是影院最大的功能,凭空创造出另一个世界,与现实区隔。而事实证明,即便与它别离近三年,人们对“抽离现实”的渴望有增无减。

影院的嘈杂、嬉闹、闪光灯,把这层与现实的隔阂打破了,将观众再度拉回现实世界。

借用费孝通先生的名论,电影院和其他社会场所一样,极大地受到中国“差序格局”的影响,不同人走进影院的目的不同、需求不同,客观上的不文明因此产生。

为了自由的限制

电影院,是一个特殊的场所。

作为一个城市文化空间,影院是一个集视觉与听觉于一体的封闭环境。坐在你身旁的,可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决定着影院内观众的“共同体”特质,即公共性。

影院的沉浸式体验,既是它的迷人之处,同时也带来了其掣肘与限制——它将影院变成与陌生人共处的共同体环境,一名观众买票进去,不得不与其他观众在客观上暂时同步,互相成为干扰和构筑环境的元素。

部分影院禁止自带饮料和食物进场,除了环境卫生的需求,更为了保护多数观众的观影体验不被干扰。

用边沁的功利主义学说,为最大程度维护公共利益与效率,“满足多数人的需求”,是公共性的基本体现。

文明的本质,是个体与公共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个体的语言、行为和思想,各有边界。

影院特殊的地方在于,这里既是封闭的,又是公共的。既有压倒性的声光音响,又要求观众保持安静。在这里,个体行为与公共规则的边界,是最容易失控的。就像电影诞生之初,银幕上的火车进站,吓得观众四处逃窜。

要把握好个体行为与公共规则的边界

影院,只是一切公共场所的典范,是现代公民探索行为边界的最好课堂。

于电影本身而言,也意义重大。

近十年来,对流媒体、短视频等载体的反思,不曾停息,在摄像机比针头还小的年代,当数字资本主义对传统电影院构成了消解与威胁,未来,电影还能拍给谁看?

电影院为了人们可以自由、完整地看电影而生,对电影院的呼救,亦是为保护人类社会仅存不多的自由空间的呼救。

北京大学教授戴锦华

“保护电影院就是保护社会。”

在2021年的First青年影展上,社会学者、北京大学教授戴锦华这么说。她认为,在原子化的数码社会,电影是“可以使人与人相遇、人与人聚集的东西”,电影院,是其中“一个空间、一个可能性,让我们可以肉身相遇、肉身聚集。”

(责任编辑: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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