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燕小六
招聘时“偏好”男医生的女医医院注意了。不久前，病死百万《JAMA外科学》同日发表两篇文章，亡率都提出“女医生主刀手术，更低对患者更有益”。调查到底
其中之一是揭示美加联合研究，共纳入1,女医165,711名患者，约13%接受女性外科医生治疗。病死百万综合比较患者、亡率麻醉师、医疗机构特征等多个变量后，研究发现，男医生主刀时，患者在90天和1年的临床不良事件发生率更高。13.9%的患者会在90天内经历至少1次不良事件，包括再入院、并发症等；1年内，经历至少1次不良事件者达25%。在女医生主刀的患者中，相关比例分别为12.5%和20.7%。
该研究还分析了死亡数据。在90天内，男、女医生经治患者的死亡率分别为0.8%和0.5%。到1年时，相关比例为2.4%和1.6%。
另一项研究由瑞典卡罗琳斯卡学院领衔完成。它纳入150,509名做过胆囊切除术的患者，约64.9%做的是择期手术。所有手术涉及2553名外科医生，男女比例为67.7%和33.3%。结果显示，在择期手术中，女医生的手术时间略长，但患者住院时间短、出血几率低。
反差还体现在急症手术中。男医生更可能从腔镜微创转向开放手术，患者住院时间久一些。但无论医生性别如何，患者的30天死亡率没有显著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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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生的好，三言两语说不完
“做这项研究，不是要挑谁的毛病、宣扬哪个性别好，也不是说从明天开始，鼓吹手术都交给女医生做。我们想讨论背后真正的问题：女医生们做了哪些正确的事？我们想找出答案、优化诊疗模式，惠及所有患者。”美加联合研究的第一作者、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泌尿外科肿瘤学家克里斯托弗·沃利斯（Christopher J. D. Wallis）接受采访称。
沃利斯关注医疗行业的职场性别差异，已有年头。2017年，时任住院医师的沃利斯在《英国医学杂志》（BMJ）上，以第一作者身份发文，称长达8年、累计10万余名患者分析显示，女医生的手术效果优于男医生，包括术后症状少、30天内的死亡率略低。
2022年年初，《JAMA外科学》发表他的另一篇文章，探讨医生、患者性别不一致，会如何影响手术预后。结果显示，女医生主刀时，男女患者的预后基本相同。如果拿着手术刀的是男医生，躺在病床上的是女患者，结局就不一样了，死亡率、并发症和再次入院率会明显高于同一医生的男患者。相关数据涉及21种常见外科手术，包括减肥术、关节置换、心脏搭桥等，覆盖2007-2019年132万余名患者。
这与另一项美国研究类似。研究人员复盘1991-2010年佛罗里达州医院数据，发现女性突发心脏病后，如果主诊医生性别“男”，死亡率更高。
在内科领域，女医生表现同样不俗。《JAMA内科学》曾发表158万65岁以上老年住院患者分析。结果表明，经女医生治疗者的再入院率和30天死亡率，都低于经男医生治疗者。尤其是在败血症、肺炎、急性肾功能衰竭、心律失常等方面，女医生的治疗效果具有优势。
该分析还指出，如果约1000万参加美国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的民众都选择女性主诊医生，每年至少能减少3.2万例死亡。
2018年6月，《美国科学院院报》文章指出，对心脏病患者来讲，女医生治疗下的存活率略高一些。文章称，女医生在提升医疗质量和安全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女医生们“做对”哪些事？
“差别并不是性别、诊疗技术有异。”美国麻省总医院儿外科、胸外科医生卡桑德拉·凯莱赫（Cassandra Kelleher）未参与前述研究。她表示，根源或在于诊疗规范、沟通方式、理解和共情等方面，相关差异会影响医疗质量。
沃利斯在2022、2023年《JAMA外科学》相关文章中，提出过女医生往往“循规蹈矩”、严格遵守诊疗指南，会仔细制定手术计划。在判断患者症状时，女医生不易受性别干预，男医生反之。比如，男性易对女性患者的主诉存在误解、偏见，认为其带有夸张成分，或是焦虑所致。这导致部分男医生会低估女患者在术后提出的疼痛、不适。
前述多项研究在讨论部分，都提及了女性情商高、具有同理心和沟通技巧等细节。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医师、研究员克莉·维塔基斯（Klea Bertakis）曾告诉媒体，女医生善于倾听，患者在她们面前很放松。这有助于建立融洽、互信的医患关系。而男医生强调体格检查等证据，显得事实有余、温情不足。
女医生好相处，不仅体现在医患间，还会影响同事关系。今年《JAMA外科学》刊发的美加研究第二作者、多伦多大学麻醉学副教授安吉拉·杰拉特（Angela Jerath）坦言，自己更愿意和女医生搭档做手术，因为“手术室气氛融洽，工作时有团魂。”
女医生们普遍对自己要求高，是另一个重要原因。美国艾默生医疗联合会泌尿外科医生奥妮克·威廉姆斯（Oneeka Williams）指出，患者对不同性别医生的态度不一样。“女医生出现医疗事故，人们觉得她技术不行，患者量会快速下降。如果是男医生，大家可能觉得只是运气不好。”
“女外科医生必须更优秀，才能被一视同仁。”威廉姆斯回忆，自己经常被误认为是医生助理、秘书、营养师或护士。有一次，她郑重介绍自己是泌尿外科医生，和患者认真讨论了病情、手术方案，患者仍然在问：“那我的手术医生是谁？”
“外科领域女医生强，其实不奇怪。”四川泰康医院儿科副主任周晨燕告诉“医学界”，外科历来是男性居多的专业。以前述美加联合研究为例，仅13%的主刀医生是女性。她们能进入这个领域、获得声誉、担任主刀，本身就是强者、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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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的女医生们，医学领域为啥歧视？
女医生明明那么好，现实中，她们在临床一线队伍中的占比不过半。
美国医学院协会（AAMC）数据显示，2019年，该国女性在读医学生绝对数量首次超过男性。同期《经合组织卫生健康统计》表明，美国临床女医生的绝对数量占医生总数36.1%，外科领域少一些，女性占比仅为19.2%。英国略好一些，女医生占绝对总数48.63%。
中国情况类似。2019年发布的《中国女性外科医师执业现状调查报告》称，上海女性外科医师占总量的6.04%，专业集中在甲状腺、乳腺外科、胃肠外科和肝胆胰外科。
“医疗机构招聘存在‘偏好’男性等情况，以前就有，目前没有看到变化。”惠宏医疗管理集团高级咨询顾问、人力资源总监夏俊勇告诉“医学界”。
他表示，医院人力资源部在招聘时，通常没有性别考量。有时是临床科室提出具体细节，比如男性能更好地承受值班、高强度工作。其次，男性较少有生育假等需求。“落实到具体工作，女性不输男性的。我去医院主持培训，会邀请各临床科室骨干参加。我们发现，其中女性占比不低。现代医学的趋势是生物医学向社会医学发展，注重沟通、共情、人文关怀等，更体现女性优势。”
从事临床工作近30年的周晨燕坦言，做医生难，做女医生尤其难，身体素质确实是第一道难坎。月经来潮会影响女性的体力、精力；孕期肚子大，手术台都难够到。她曾听到女外科医生求医，想要切除子宫、摆脱月经，避免生理性征影响工作。
周晨燕认为，有研究关注职场性别，是因为歧视仍然存在。2020年《JAMA外科学》发文称，这种歧视可能导致女医生晋升难，能担任领导层的寥寥无几。AAMC截至2015年的数据，在全美354个学术性外科诊疗中心中，仅28个的行政主任席位由女性承担。
周晨燕提醒，前述职场性别研究会因为各种筛选、评价标准，而脱离真实世界情况。它们都是统计数字，对生命影响有限。“都说男司机车技好。那你打车遇到女司机，坐不坐？就医疗看，落实到每个患者身上，医生都应该尽职尽责地拯救生命。这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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