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不手术就会死,但能用的材料都过期了…

[热点] 时间:2024-04-28 22:35:54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知识 点击:160次
患者女,不手40 岁,术会死急性痛苦病容,料都心率 130,过期血压不到 60,不手满腹压痛。术会死

如果不手术,料都患者只怕当晚就会死。过期

但手术室的不手麻醉机没有氧气瓶,仅有的术会死 CVP 主管一夹就断。没有血气分析、料都电解质监测,过期连心电监测都因为一次性电极片稀缺而无法开展。不手

你会作何选择?

这是术会死麻醉医生胡明新在非洲塞拉利昂遇到的真实病例。危重病人当前,料都他不得不突破国内的固有思维来考虑问题。

援外医疗,意味着「艺高人胆大」。

以下是胡明新(丁香园社区 ID:胡明新)的自述。

本文作者:胡明新

湘潭市中心医院 主任医师 麻醉科技术主任

开展多个「首例」,轰动当地医疗界

2009 年 7 月,我随队来到塞拉利昂。这里终年夏天,各种烈性传染病肆虐,所有药品均靠进口或国际组织援助,全国仅有 87 名注册医生。

才来没一个月,中国医疗队就因一台紧急手术在当地一炮而红。

这天,急诊送来一名男性急腹症休克病人,情况十分棘手,B 超无明确指示,诊断不明,开腹探查势在必行。但在这个面积还没国内手术室大的医院里,前医疗队做过的最大的普外科手术是一例择期胆囊切除术,急腹症手术更是闻所未闻。

KingHarman Road 医院正门全景

医疗队里的外科医生李绍杰和我既是湘雅的校友,又都在湘潭最大的医院工作,原本就彼此配合熟悉。他鼓气说:「我们就是这里最好的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如果我们都做不了,这里谁也做不了!」

我们一拍即合,分析了各种急腹症的可能性和相应手术方案,最乐观的是上消化道穿孔,最差是胰腺炎。且结合临床来看,胰腺炎的可能性不小,只是无法做血尿淀粉酶等特殊化验来诊断。

尽管我国援助的硬件医疗配套设施还算完善,但最关键的麻醉机无法使用,无法行插管全麻。同行们都知道,没有全麻做后盾的麻醉如同没有买保险而开车,好似电脑没装杀毒软件而上网「裸奔」。

在整个医院唯一的手术间里,老式灯泡式无影灯照射下,伴随着国内不敢想象的麻醉条件,我几乎把看家本领都用出来了——采用硬膜外麻醉。

硬膜外麻醉示意图,图源:图虫创意

患者生命体征实在太差。我先用从国内带来的 CVP 包为患者进行血流动力学监测,一边快速输液滴入多巴胺、阿拉明,很快控制住了血压心率,然后才慢慢给硬膜外加药。

幸好在来这之前,我已在国内积累了不少硬膜外麻醉做普外科上腹部手术的经验,没有血气、电解质这些常规化验帮助,也能靠经验通过 CVP、尿量监测、CVP(双腔)内直接滴注血管活性药物等,让循环得以维持。

在这里,麻醉无法像全麻那么完善,只好选择加用芬太尼、氯胺酮。无法气管插管,就使用面罩给氧,必要时用简易呼吸器手控辅助,总算也把呼吸维持了下来。

麻醉给到后,外科医生进腹探查发现是最不理想的情况:重症胰腺炎。

难度来到外科这里。术中,主刀将胰腺切开引流,腹腔里脓肿彻底灌洗引流,从源头上解决了感染性休克的问题,并用上了国内带来的最好抗生素菌必治。

好在手术很成功,患者生命体征明显好转,血压上升,心率降回正常,神智清醒。回到病房,我反复交代从没见识过 CVP 的护士如何护理,同时协助围手术期的用药处理。最终,患者痊愈出院。

中国医疗队完成了塞拉利昂第一例成功抢救的急性出血坏死型胰腺炎手术,这个消息轰动了塞国卫生界。随后,医疗队又成功抢救了 2 名重度烧伤的中国病人和几例因宫外孕破裂大失血的休克病人。

当地医院护士 Kate 配合我给患者麻醉

在塞国,人们对医疗队十分友好,认为我们是「上帝派来的神圣使者」。在患者的充分信任下,我还配合李绍杰在当地新开展了甲状腺功能亢进的手术治疗和多台示教手术。

之前的医疗队没开展过颈部手术,当地医护都没见识过颈丛麻醉,直接用氯胺酮做静脉全麻,但由于手术部位特殊,呼吸管理困难,不得不向我求助。鉴于从硬膜外体会到的当地人体质特点,在颈丛用药量上我也大胆了些,选择双侧各用 0.375% 的布比卡因 15ml。这里没有罗哌卡因,只有毒性更强的布比卡因,但原来没有罗哌卡因的年代,不也是这样用过来的呀?

由于初来乍到,我还闹了个小笑话。在验证病人有无声嘶时,我按照国内习惯朝患者伸出一个指头,同时说:「Say yi.」。几次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伸手指头纯属多余!中国人知道那是「一」,他们只知道是「one」嘛,只怕还在纳闷医生为什么要在他面前伸指头呢。

不手术就会死,但材料却过期了

塞拉利昂是最不发达国家之一。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塞国 59.2% 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1] 这里没有工业,国内带来的锯小药瓶的砂轮都成了护士们的抢手货。本想联系几个中国企业帮忙灌制氧气瓶从而启动麻醉机,但全麻还需要的钠石灰和全麻药物难以解决,只好作罢。

手术室里的麻醉硬件设施,麻醉机成了多功能柜,下面抽屉里放满零碎东西,中间的台面用于写麻醉单,最上面的台面用于摆放监护仪

尽管有援助,手术器械也很吃紧。没有三通、注射泵,心电监护的一次性电极片稀缺。气管导管型号不全,只能应付一下临时抢救。在塞两年,我唯一一次被迫用了气管插管,才有惊无险地把一例上消化道穿孔休克患者抢救回来。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有时绞尽脑汁也无法解决客观条件的限制。

那是一个 40 岁的女患者,我得到消息时,她已经躺在手术准备间的床上了,急性痛苦病容,满腹压痛。摸不清她的脉搏,听心脏才数清心率:超过 130。血压计量不清,到 60 处才勉强听到一点声音。我赶紧叫来院长卡努,建议联系家属转院。患者明显感染性休克,麻醉难度太大。

李绍杰也看过患者情况。B 超显示肠内积气,难以判定诊断方向,但至少表明不是完全性肠梗阻。「这个病人今天不做只怕会死的。」他说。

不用多说,我明白他想冒险抢救试试。只是我必须得跟家属说清楚,我向卡努明言:「患者很有可能过不了麻醉这道关。这里没条件做插管全麻,她的生命体征还做椎管内麻醉是基本违反原则的。我可以尽力,但要做好下不了台的准备。」家属同意冒险,卡努也协助处理手续,我赶忙回手术室张罗起来。

去年抢救胰腺炎和宫外孕后还剩下几个 CVP 包,此时找出来一看:包装完整,但全都过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尝试做个双腔 CVP。

先用附带的夹子夹闭侧管,结果轻轻一夹,侧管竟然断了。幸好还有一根,我继续往下移动,心想「至少得关闭这个侧管吧」。可惜管子老化严重,一夹就烂。好在 CVP 没有进气,还有点血往外冒,看来还好 CVP 不是负压。

主管接好,李绍杰找来手术钳,想帮忙夹住侧管,结果这一下,更加夹烂了。又想用火烧化塑料管末端从而封闭掉,可还没来得点燃,主管接口漏水了。仔细一看,是管壁出现了裂缝。我试着把接头拧紧,但稍微一用劲,整根主管都裂开来。

中心静脉导管示意图,图源:图虫创意

「不用了,这个要不得了。」白忙活一场,我只能全部拔出来。

我让护士加快补液速度,同时在另一侧手臂再打一个留置针,接上多巴胺和阿拉明维持血压,并用上地塞米松,卡努院长还找来 3 瓶胶体液救急。幸好患者体质不错,快速补液和给药之后,患者血压维持到 100mmHg 以上。

一刻不敢耽误,我立刻开始硬膜外用药,缓注 2% 利多卡因。尽管患者心率稍快,有 140 到 160 次/min,但好在她自身没有心血管疾病。无论如何,我必须配合主刀保证麻醉效果。

开腹探查发现大量草绿色脓液,李绍杰很快找到了病灶:十二指肠溃疡穿孔。我放心下来,难怪生命体征维持得还不错,还好不是癌症、胰腺炎等更严重的情况。

这一天,我们完成了 2 台妇产科手术和 2 台急腹症,手术都很成功,患者安全送回病房。

来塞一年,尽管条件艰苦,但我们没有因此放弃过手术的机会。各科手术经常加班加点,有时凌晨还要回医院紧急手术,我有时感慨:「这强度都快赶上湘雅了。」

走出手术室,我专业「打杂」

在这个一层楼建筑的医院里,我经常出现在三个地方:手术室、药房和内科诊室。中国医疗队有一间专属药房,发药的任务常常落在每个援外医疗的麻醉医生头上。此外,我还习惯把围手术期的药品按天数装袋,再用小袋分装每组输液药品。当地医护不认识中国字,我只能用笨办法分好药物以免她们出错。

医疗队作为一个整体,自身业务工作不忙时,我们会主动到其他队员那里帮忙。内科是最忙的科室,每天至少 40 个病人,医护比更加紧张,而英语问诊更让人头大。

坐满病人的医院走廊

除了药房发药以外,我头上的「兼职翻译」和「队长助理」两顶帽子,让我一来就被队长喊去他的内科诊室。

一开始,我主要是帮助队长的语言沟通问题,另外抄抄处方、打打杂。但很快,在队长的专业指点下,我发现自己也能独当一面。毕竟,麻醉医生也是手术室里的内科医生嘛。非重症手术时,我打好硬膜外,交给当地麻醉护士细心监护着,旋即去往内科诊室看诊。

为此,我专门准备了一本「葵花宝典」:整理打印了常用医学词汇的中英文对照,密密麻麻足足 4 页纸,放在诊室办公桌抽屉里,随时查阅。有时遇到只会讲当地土语的病人,就由内科护士搭档翻译成英语来交流。她们长期和医疗队配合工作,早就习惯了我们的中式英语。我也顺手培训内科护士搭档做心电图。

我和内科护士搭档合影

在塞拉利昂,我意识到,在一个没有建立细分专科的医疗环境里,「只看一种病」是不够的。

在这里,疟疾、伤寒等烈性传染病比国内感冒还要常见,当地华人同样不可避免,每天来内科看病的国人不断。当地护士在打针时习惯收小费,且手法不正规,打针基本不消毒,好多肌注病人因此臀部深部感染。因此,在当地的中国人只愿意找医疗队医生治疗。

为此,医疗队将驻地一楼大厅整理出来,专门用于在医院休息时间接待中国患者,还有简易药房以备不时之需。

圣诞节当天我们 4 点半回到驻地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上十个要看病打吊针的中国病人。于是,刚一进门,我们这队人又开始接待忙碌起来。

写在最后:

今年是中国援外医疗队派遣 60 周年。

2009 年夏天,胡明新和其他 9 名同样来自湘潭的医护人员组成中国第 14 批援塞拉利昂医疗队,开始为期 2 年的援外医疗。

援外两年,中国第 14 批援塞拉利昂医疗队共接诊 56,292 人次,收住院 5,601 人次,抢救危重病人 3,169 人次,开展手术 1,134 人次。[1]

中国从 1973 年 3 月起向塞派遣医疗队,迄今共派出 23 批,累计 342 人次。目前中国在塞有 20 名医疗队员。[2]

策划:carretera | 监制:gyouza、carollero

(责任编辑: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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