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海南周刊 | 古屏风：遮蔽的海南文化与雅趣

文\海南周刊特约撰稿 韩惠娇

日前，江西南昌海昏侯刘贺墓考古工作又有新发现。周刊考古人员从墓里散落的古屏漆木、铜构件复原出“孔子像漆衣镜屏”。风遮这件集“穿衣镜”和“屏风”功能于一体的文化古代“组合式家具”引发关注。

“孔子像漆衣镜屏”使用场景模拟图。雅趣

述说历史的海南孔子镜屏

“孔子像漆衣镜屏”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周刊木质漆屏，另一部分是古屏嵌于中心的衣镜铜构件。该镜屏正面绘有孔子及弟子画像和列传，风遮背面为衣镜，文化镜长70.3厘米、雅趣宽46.5厘米、海南厚1.3厘米。周刊由尺寸可知，古屏其为一面可“正衣冠”的镜子。镜上覆有镜掩（盖），其上有仙鹤图作为装饰，四周漆木用隶书写有《衣镜赋》，并绘有“钟子期听琴”图。

“孔子像漆衣镜屏”一面绘有孔子及其弟子的画像，旁书圣贤传记。

“屏，蔽也”。在庄严肃穆的汉代，屏风是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起居用具，有挡风、分隔空间、彰显身份等作用。当时没有现代的高桌高椅，人们仍是“席地”起居。在室内通铺的竹席即“筵”，“筵”上再铺小块蒲草编的“席”，或置矮床，人双膝触地跽（长跪）于其上。屏风通常位于主人之后，彰显主人的身份地位，同时也起到分隔内外、打造有深度的居住空间的作用。

这扇“孔子像漆衣镜屏”绘孔子及弟子像的一面，应是在居室里，位于刘贺身后、面向宾客，彰显主人追慕圣贤，有濡养、有贤德。镜屏的另一面，则是主人“不足为外人道”的“另一面”。《衣镜赋》时时刻刻在提醒主人镜鉴自省，正衣冠、明得失，与正面的孔子及弟子图传相呼应。然而，“钟子期听琴”图似乎揭示了主人内心的落寞——“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这不禁引人猜想，这位在位仅27天、被霍光以“行昏乱，危社稷”的理由“被废立”的皇帝，或许只是个政治上“失意”之人。

《史记》记载，“天子当屏而立”。西周礼制森严，屏风则是彰显周天子身份的一个重要礼制用具。周天子的屏风“以凤皇羽饰之”，且绘有“斧纹”，向南而坐。清代太和殿宝座背后的金漆云龙纹七联屏同样威仪十足，以红木为材料，通身饰以龙纹，涂以金漆，配以漆金龙纹宝座、贴金浮雕龙纹柱，望之一片金光璀璨，华贵非凡。

《消夏图》里屏中屏

屏风在天子居所，以华贵彰显荣耀；入君子之家，则以情志见风流。

唐宋以降，胡汉融合、建筑技术更新等因素使得起居制度移风易俗，高桌高椅高床等家具逐渐为人们所接受。屏风的实用作用减弱，装饰作用愈发凸显。画屏则成了文人士大夫家中必备的风雅物件。

元代刘贯道《消夏图》。

元代刘贯道的《消夏图》中，在炎热酷暑的天气里，蕉荫纳凉的文士身穿褒衣博带，袒胸慵懒地倚着隐囊（供人倚凭的软囊），躺在矮榻之上，四周案几上陈列诸多博古器物。矮塌一侧，则是绘有屏中屏的画屏。屏中，文士坐在书房之内，煮茶焚香，身旁是书册盈室。两个场景交叠，如梦似幻，似有隐喻，又延伸了空间和想象。在这屏中屏里，竟还画有一扇潇湘山水图的画屏。这空间的层次相套，有种多元空间的交错感。

这幅画里“重屏”表达是画家有意为之。传统绘画，其意常在象外。第一层屏代表的是文人的休闲空间，博雅好古，慵懒自适；第二层屏是文人的理想空间，洁身自好，著书立说，志存高远；第三层屏，代表了文人的隐逸空间，隐于山水之间，澄怀观道，卧以游之。三个空间以屏作为区分，代表的是画主人“自我”“本我”“超我”的精神想象。

美人入画画入屏

随着社会的发展，屏风逐步走向文人、士大夫的园林，也走入了寻常百姓家中。在世俗的烟火气里，屏风亦活色生香起来。“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古代，画屏与美人组成了一个典型的世俗空间。画家将美人画入屏中，为居室增加“红袖添香”之趣。

宋代《太平广记》中就记载了一则画屏里“美人入梦”的传奇故事。唐代进士赵颜对画屏中的佳人一见倾心。画工支招：唤其名百日。她一旦应答，以百家会彩酒相灌，她就能从屏中下来。赵颜如是作，竟应验成真。此后，两人郎情妾意，结成夫妻，并喜得麟儿。后赵颜听信谗言，以其妻为妖，持宝剑欲验之。妻子察觉，哭道：“我本衡山神仙，因感你情真意切，而与你结缘。你这般怀疑，你我缘分已尽！”她拉着儿子，飞入屏风，又化作屏风上的丽人，不复出现。与此前不同的是，丽人的旁边出现了一小儿。赵颜痛失妻儿，悔不当初。

圆明园深柳读书堂十二扇美人画屏图（局部）。

故宫博物院珍藏了一组十二美人图“贴落”（可以贴裱在墙上的绢本或纸本书画）。据清朝内务府档案记载，这原是圆明园深柳读书堂的一组十二扇美人画屏围屏图案，其主人是雍亲王（尚未登基的雍正皇帝）。在雍正帝作的圆明园题咏《园景十二咏》中，虽未着一词描述美人，但诗内意境与这十二扇美人画屏表现的女性空间有一致的缱绻情思。衲衣、博古、赏蝶、看书、赏竹……诸多场景都与诗内景色相契。

软玉温香入梦来，不过是屏风在世俗生活里与人们产生联系的一角。历史长河里，曾出现过形形色色的屏风倩影，如今大多已散佚于风尘中，遗留下来的仅为凤毛麟角。它们犹如海昏侯墓这座“孔子像漆衣镜屏”，带着历史细节的印记，将过去的历史和故事向人们娓娓道来……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韩惠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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