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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周刊 | 初夏

[综合] 时间:2024-05-04 07:46:13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百科 点击:30次

原标题:文化周刊 | 初夏

初夏

■ 傅菲

灰八哥来到了村郊,文化五六只一群,周刊在油菜地吃蚯蚓、初夏虫子,文化也啄油菜籽。周刊灰八哥嘘溜溜地叫着,初夏一会儿钻进油菜堆,文化一会儿围着打油菜籽的周刊人蹦跳。打油菜籽的初夏人,是文化一对夫妻,男人举着连枷扑打油菜,周刊女人筛油菜壳。初夏连枷呼啦呼啦作响,文化夫妻默契地沉默着。周刊灰八哥扇着小蒲扇一样的初夏翅膀,在油菜地求偶。

油菜在收割,晒了两日便可收菜籽了。田野色彩有些驳杂,已翻耕了的稻田水汪汪,尚未收割的油菜地青灰色,田埂上的紫云英在结乌黑黑的籽,香樟树在机耕道两边兀自吐露新叶。白鹭从山冈飞往饶北河边,落在溪滩,叼食斗水而上的马口鱼、宽鳍鱲、白鲦。饶北河处于丰水期,水淹没了埠头和柳滩,水螺吸在鹅卵石上,密密麻麻。妇人背一个腰篮,下河摸水螺,搓一下鹅卵石,捞起一把水螺。北尾红鸲栖在横在水面的柳枝上,嘘嘀嘀嘘嘀嘀地叫着。

柳树被水淹了一半,树冠浮在河面,被水冲出了柳浪。灰背乌鸫站在枝头呀呀叫,像是在驾驶独木舟。

这是鸣禽求偶、筑巢、孵卵、育雏的最佳季节。太阳高悬,但并不热烈,适合枇杷灌浆。土枇杷树在屋后或路边,摊开了树冠,挂着一串串的枇杷。枇杷半黄半青,蒙着一层皮灰。鹊鸲的巢就在三角形的树丫上,像个扁平的暖袋。它忽而飞到农家厨房偷饭粒吃,忽而飞到晒在矮墙的圆匾上偷豌豆吃。枇杷还没完全黄熟,浆肉有些酸,还没有鸟儿来吃。鸟儿有灵敏的嗅觉,可以嗅出浆果中的糖分含量。但鹊鸲吃枇杷树上虫子。螟虫和蜘蛛,把枇杷树当作了美食天堂。棕扇尾莺和鹊鸲、伯劳、椋鸟,便盘踞在树上,争夺虫吃。它们在树上欢叫,不知疲倦地鸣啼。似乎美好的生活,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简单。

余佳在朋友圈说:生命里无疑还有许多夏天,但肯定没有一个夏天,会如今夏。这是一个特别的初夏,我无所事事。我每日早晨去村郊走一遍,每日下午去山谷走一遍。每次走,我都怀有一颗好奇心。我很认真地观察我路过的每一棵树、我走过的田间小路。我知道,这些不被注意的地方,常常隐藏着生命蓬勃的迹象。

每日的午间,我会在埠头坐半个时辰。今年2月,在埠头的空地,我新栽了5棵樟树、5棵枫香树。樟树冒出了新芽,芽从树皮上破嘴而出,嫩叶幼红。枫香树只有2棵发了新叶,娇嫩羞涩。这些芽叶,我是看不厌的。看着看着,树被我看进了心里。以后,它们会在我心里扎根。一棵栽种了5年的野山柿树,第一年开出了花。花粉白色,一个叶节开一朵,胡蜂吸在花蕊里,粘食花粉。胡蜂黑黑的,嗡嗡叫,声音很低。一棵去年栽种的梨树,被风压倒了,我砍下一根桂竹插在地上,把梨树以藤条扎实在桂竹上。这棵梨树,假如不出现意外,会长得又高又直,挺拔于野。一棵梨树因为一根失去生命的桂竹,而改变生长方向。

埠头连接一座河堤。河堤是石河堤,已修建了五十余年,枫杨树从石缝长出来,冠盖如卷席。河堤有了一片阔大的长条形的枫杨林。这里是长卷尾、乌鸫和绶带鸟出没的地方。长卷尾好斗,在树林和电线之间飞来飞去,相互打斗,扑扇着翅膀,斗得一地乱毛。枫杨树滋生一种虫,会吐蜘蛛丝一样的丝,丝从树叶往下垂落,挂着虫。虫像松毛虫,黏在人的皮肤上,会结红瘢,发痒。于是河堤无人行走,芒草、野蔷薇、覆盆子便占满了空地。

午间也是一天最炎热的时候,来到埠头乘凉的人比较多。我们坐在石板或腐木上,聊年辰,聊趣闻,聊旧事。河水在身旁哗哗流淌。我们听不懂河水在说什么,但河水一直在说。我们在说春夏秋冬,我们在说时代更替,河水装作听不见我们的说话,仍旧哗哗流淌。似乎我们说的话,都是多余的。

埠头的上游或下游,弥眼所见,是河水,以及河岸上的柳树、枫杨树。我很喜欢看河水从河湾转过来,划过弧形,河水白亮亮,反射着阳光。白鹭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站在浅水处,时而觅食,时而对着倒影发呆。只有在飞的时候,白鹭嘎嘎叫,破空而过河面。

饶北河北出灵山,南向而去。

河穿过洲村,便不见了踪影。不规则圆形的盆地,像一个土瓮,沉底在环山之下。这是一个我行走过千百次的旷野,我像一个古老的、穿着纱袍的人,衣裤沾满朝露,脸颊贴着四季的风,寻访埋藏的和生长的事物。埋藏的,与我过去有关;生长的,与我未来有关。我是一个携带大地密语的人。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暗藏着这片土地的密码。

在初夏,我见识到了怒放的乡野:白色的柚子花,红色的胡秃子果,喳喳叫的红嘴山鹊,河面的游蛇……我内心涌动。人,没有理由悲观地活着。(傅菲)

(责任编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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