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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琴家的山坡

[百科] 时间:2024-04-29 04:02:26 来源:蓝影头条 作者:焦点 点击:41次

原标题:忍琴家的忍琴山坡

□ 熊召政

从海拉尔市出来,我们的山坡车驶入了通往根河的公路,这条公路与莫尔格勒河平行,忍琴我们朝着河的山坡上游行驶。

我不止一次赞美草原上的忍琴河流。有一次,山坡夕阳西下的忍琴时候,在西拉木伦河,山坡我看到一只孤独的忍琴绵羊在啜饮着霞汁一样的河水,从遥远的山坡地方弯曲流来的水波,如同万花筒里的忍琴晶片,闪闪熠熠,山坡变幻无穷。忍琴我停下车来,山坡静观这美妙的忍琴时刻。我感到河里流动的不是水珠,而是天幕上所有的星星,都争先恐后赶到这条河中洗濯。光芒四射却又激情内敛。西拉木伦河成了一条魔幻之河。我多想成为那一只羊,在时光的流水中,吞咽那含蕴无尽光明的大地的乳汁。

出海拉尔市区不远,就是莫尔格勒河景区。我曾进去过,在那里欣赏莫尔格勒河的曲折与回旋,的确是最佳的地方。可是,我嫌那里人多,特别是旅游旺季,河边最美的地方,一堆一堆全是人。我是一个风景的拾荒者,除非万不得已,我决不肯去人多的地方。孤独地啜饮时光,西拉木伦河的那一只绵羊是我的榜样。

渐行渐远,市尘消失了,草原的坦荡也徐徐展开了。但莫尔格勒河并没有消失,依然与我们平行前进,不同的是,路是笔直的,而河流是弯曲的。

在午后炽烈的阳光下,路面开始起伏。我们从平坦草原开始进入山地草原,而莫尔格勒河谷的风景也变得更加辽阔,更加生动。这乃是因为,我们出城的公路原本在河谷中,现在我们离开了河谷,能够从山上俯瞰这条神奇的莫尔格勒河了。

经过第一面山坡时,我就想停车。可是,我的向导,绰号马阎王坐在头一辆车上,他不顾我的意愿,攒足了劲朝前冲。

又多走了二十多公里,谢天谢地,马阎王的车终于停了下来,看到我面有愠色,马阎王笑道:“这里看莫尔格勒河最好,这面山坡最好。”

马阎王大清早就从放牧地赶来,两只马靴沾满了泥浆。他一生都在放马,他本名叫张发,因为他太爱马了,所以被叫做马阎王。不是对马狠,而是他对所有攻击马的野兽心狠手辣,他曾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企图偷他马驹儿的独狼,因此,人们才叫他马阎王。

马阎王说,最好的牧场都在河边上,他四十年的放牧生涯,多半在莫尔格勒河、大黑河、额尔古纳河边上度过。这三条河边的草场他太熟悉了,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也不会迷失方向。

踏上这面山坡,首先看到的是满坡生长的虽然葱绿但已开始变黄的草。马阎王说这叫碱草,是最好的马料。把马群赶到这儿,不用你操心,马贪吃这些草,不会瞎跑的。我说,马不是喜欢苜蓿吗?马阎王说,碱草生长季节早,它不是已经开始发黄了吗?等它枯了,苜蓿就开始疯长了,一季一季的草都不一样,老天爷眷顾马群呢。

碱草没膝,山坡像一个扇面朝着莫尔格勒河展开。这里莫尔格勒河弯曲的幅度远远大过景区那边,河面也不甚宽广,仿佛骏马纵身一跃就能跳过去,但我仍能看到缥碧的河水映衬着湛蓝的天空。河的两岸,散布着一群又一群的羊群、奶牛群以及马群。羊群是洁白的,奶牛的颜色是白底杂以红或黄的色斑,马群的颜色复杂一些,白、黑、灰、红或杂色马都有。相比之下,羊群与牛群要安静一些,它们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嬉闹。马群却不一样,它们像多动症的孩子,没事儿它们也要奔跑跳跃。它们增添了草原的动感,而河水,滋养着牛羊的莫尔格勒的河水,也增加了草原的妩媚。

我观察到,牛群、羊群之间,都会间隔一段不短的距离,这是因为草原虽然辽阔,但都分到了牧民手中。我们只要数一数草原上的蒙古包,便知道这里散布着多少家牧民。每户牧民的羊群,都只能在自己的草场上放牧。

我本想从山坡上走下河边,去掬一捧莫尔格勒河水洗一把手脸,但走到山坡边缘,就发现走不下去了,虽是土坡,却很陡峭。如果一定要下到河边,还得走回去绕到侧面的山坡迂回着走下去。这一去一来,恐怕得两个多小时。于是我打消了到河边的念头,留在山坡上继续闲逛。

很快,我在山坡上发现了季节的秘密。夏至刚过,溽暑已临,可是,吹过山坡的却依然是西北风,凉爽、细腻,仿佛有一只婴儿的手在抚摸着你的皮肤。在大片大片的碱草中,我看到了春天的繁荣与深秋的肃杀。绒线兰躲在碱草的茎叶下,褪色的杆子上擎着一朵多瓣的小黄花;有点像槐花的女娄菜,白色的花瓣都是卷曲的;抢眼的蓝盆花不是蓝色,这小巧的花朵通体猩红,犹如舞会上的淑女,赢得那么多伴郎的称赞却又不胜娇羞;还有那边的漏芦也很有意思,茎如黄豆芽,花瓣如少女的卷发;点地梅洒了一地细碎的白,犹如被遗弃的月光;羽芒菊不规则的花瓣,托起球形的明黄的花蕊,奇怪的是,它的周围没有一株枯草,全都是绿草相衬……

花的舞会是盛大的,可是又悄无声息呢。因为茂密的碱草像是浓厚的乌云,它用自己单调的枯黄遮盖着六月的艳丽,同碱草一起枯萎的,还有马先蒿、猪毛菜、白草……然而,它们离离索索的样子并不代表着春天已经逝去。自然界同人类一样,单个的死亡并不代表族群的灭绝。你看,山坡上的绿色仍很抢眼呢。狗尾草、灯芯草、蓟草都争先恐后接过春天的接力棒,蓬蓬勃勃地擎绿溢翠。山坡上热闹非凡,你黄你的,我绿我的。这会儿,你生机勃勃,可是你不会嘲笑暮气沉沉。白居易诗说“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但每一种草,每一朵花枯荣的时间绝不相同。荣枯是规律,但怎么荣枯则是花草们的自主选择。枯是大限,荣是繁茂。大限谁也躲不过,繁茂是个体的自由,谁也阻挡不了。

在山坡上我观察着草丛,观察着小花,陶醉其中,我竟忘记了时间。直到马阎王跑过来喊我,他说:“快上车吧,天快下雨了。”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太阳隐藏到云层里面了。但是,大草原依然清晰可见。南方的雨总是带着雾一起来,雨雾纠纠,这多半是形容雨。北方的雨与雾却是分开的。雾是地气,是潮润的产物,北方是干爽的,一阵小雨不会引发地气的氤氲。此时,雨后的草原变得更加透明。弯弯曲曲的莫尔格勒河,像一只小夜曲,平静地在我站立的山坡下淌过。

“这山坡叫什么名字?”我问。

马阎王觉得我这个问题有些古怪:“这山坡怎么会有名字呢?在莫尔格勒河边,这样的山坡到处都是。”

“这山坡很美。”

“几年前,我在这山坡上放了一个夏季的马群。那时候,我替忍琴家放牧。”

“忍琴?”

“对呀,这是忍琴家的山坡。这是夏季牧场,过了八月,我们就会转场。”

雨越下越大了,我们重新上路,沿着331公路,向拉布大林的方向驶去。从此,我记住了忍琴家的山坡。

(责任编辑: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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